無限詭異遊戲!
第105章雙喜鎮(六)鬼遮眼
“咚”的一聲悶響,黑色棺槨砸在地麵上。
突如其來的撞擊震散幾圈團簇的霧氣,揚起的白色沙塵和白霧混雜在一起,難舍難分。
尚清北的眼前人頭攢動,穿黑色喪服的男女老少影影綽綽地圍了一圈,虛幻的影子朦朧地做出擦拭眼淚的動作,鬼哭一樣的哭喪聲一陣接著一陣。
“嗚嗚嗚……沒福氣的娃啊……”
“死啦,好可憐喲,沒享幾天福……”
“嘻嘻嘻,命不好,消受不起……”
如果說頭幾句還能聽得出哭腔,後麵幾句便是很明顯的笑意盎然的語調,似乎對死者的逝去感到高興。
說是高興並不準確,那語氣更像是劫後餘生的竊喜,好像原本懸於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落下,擦著邊砸到了旁人的頭上。
尚清北聽了一會兒,隻覺得渾身都像有螞蟻在齧咬似的難受。
李瑤靜靜地看著,經驗告訴她,這個女人絕對是鬼。
平曠的空地上,隻有麵前一座黑白相間的大宅拔地而起,簷下掛著兩個白色的紙燈籠,上麵用黑筆寫著猙獰的“囍”字。
切切察察的議論聲細細碎碎地響成一片,忽而被一聲尖利的唱聲打斷
如同蓋棺定論的判詞,一瞬間壓下了所有旁的聲音,隻剩自身餘下的回音久久不散。
沉默兩秒後,他恍然大悟地笑了“伱膽子怎麼這麼小?徐嫂不是說了麼,隻要肩上的陽火不滅,鬼就怕人。”
現在想來,這一切都透著可感的怪異。就連他做出決定的思維模式也十分古怪,更像是遵從直覺,而非理性。
齊斯笑道“忘了說了,我是個標本製作師,成天和一堆屍體打交道。”
“化妝鏡麼?”聽此一問,青年歪了歪頭,似乎在認真地回憶。
“可以影響判斷的副本麼?希望這個影響不會帶到現實,不然我覺得我還是立刻去死比較好。”齊斯伸出食指揩過唇角,神情懨懨地喃喃自語。
從左往右依次是李瑤、劉丙丁、杜小宇、尚清北,正中間屬於他的那張床位空著,棉墊尚有餘溫。
她惺忪著睜開眼,入目是滿眼的紅。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白慘慘的臉,聲音和腔調卻是那樣熟悉“你見過的屍體多,你說——”
青年將頭扭過一個人類無法達到的角度,深黑無光的眼珠垂下看他,一字一頓道“我們一起進去。”
他抬起手觸了觸自己的額頭,隨後出神般地摩挲起來。
雞皮疙瘩起了一片又一片,他打了個幅度極大的寒顫。
杜小宇這貨睡得很實誠,呼嚕打得震天響,口水在枕邊流了一攤。
尚清北心底的不安如網如織,卻無法可想,隻能煩躁而焦灼地等待著答案。
隻有靜靜停擱在紙錢堆中的棺材能夠證明,剛才確實有詭異事件發生,有鬼怪打街巷行過。
“吵死了。”齊斯輕嗤一聲,眉頭微皺。
尚清北下意識也垂下眼。他看到,月光下,青年的影子拉得頎長,卻是滿頭簪釵,長袖窄衣,分明是個女子的模樣!
女子形態的影子似乎察覺到了少年的目光,借青年的口發出“嘻嘻”的笑聲。
青年看著瘦瘦弱弱,力氣卻極大,不由分說地就將他往宅院的方向拖拽過去。
“嘻嘻嘻,死了也好,死了就什麼也不用愁了……”
他偏過頭看向側後方的高挑女人,煞有介事地問“十具屍體夠嗎?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再添幾具。”
他出於對某種神棍氣質的熟悉和興趣,再加上“醒都醒了,不出去看看總覺得有點虧”的心理,沒猶豫多久,便欣然答應。
寒意從腳底蔓延著滲入四肢五骸,表麵的皮膚好像結了一層薄薄的凝霜。
“這樣麼?”齊斯眯縫著眼睛,掰著手指數了數。
這麼憤憤不平著,尚清北忽然想到了什麼,側頭看向青年,疑惑地問“徐雯的化妝鏡呢?我記得你一直拿在手裡,還開著led燈照明呢。”
就在他盤算著要不要采取一些激烈措施拷問出線索時,李瑤也醒了過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身遭的環境已然變得陌生,白牆黑瓦的房屋建築儘數消失,隻剩下一片茫茫然的水霧。
……
“人行人路,鬼走鬼道,人鬼殊途,陰陽異道——”
詭異的唱祝聲在棺材旁咿咿呀呀地響著,混雜著虛情假意的哭喪
“嗚嗚嗚……快埋下去啊,埋下去就沒事啦……”
怎麼見到鬼都不帶大喘氣的?這還是人嗎?哪怕是老玩家,也太誇張了吧?
搞定了明顯是鬼怪的女人,齊斯閒庭信步地走回宅院,順手將門掩上。
蒼白的女人陡然抬起頭,抹了粉的臉上隻有嘴唇紅得像血,沒有瞳孔的眼睛彎成月牙,配合著唇齒做出一個鬼氣森森的笑臉。
“這是……哪兒?”
是死亡點,還是對背景故事的補充?
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坐以待斃,合該四處轉轉,探查一番。
李瑤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感受到隱隱的刺痛。於是她明白了,這不是夢,這是副本自身的機製。
尚清北甫鬆了口氣,由恐懼反彈的慍怒便潮水般上湧。
青年半闔著眼,手指靈活地在屏幕上劃動了幾下,點進電話簿,撥了唯一一個聯係人的電話。
“她沒享到的福,我們好好替她消受著……”
在敲到第三下時,李瑤略有些失真的聲音陰惻惻地發問“那你說,我是死人還是活人?”
他徑直走向東邊的廂房,推開房門,正看到睡得和死豬似的四名隊友。
“真漂亮。”齊斯直勾勾地盯著靜置於麵前的黑色棺材,有些意動。
不對!事情不對!
尚清北感受著皮膚相接處冰涼的觸感,如大夢驚覺,一個恐怖的猜測在心底油然而生。
久久未能得到回應,女人咧開血紅的嘴,整張臉幾乎貼上齊斯的鼻尖。
她搖曳著身姿調轉方向,如節肢動物般向尚清北映在地上的影子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