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說著,雙臂還張開一比劃,似乎很為場麵的宏大感到自豪。
齊斯後退一步,將李瑤讓到身前,眯起眼笑“其實不是我要見,是我這位朋友。她是化妝師,覺得喜兒姑娘臉型不錯,想給她設計個妝容。”
徐嫂“嗬嗬”地笑著,說“我們鎮上就喜神娘娘一位神,我們就供喜神娘娘,她生是我們鎮上的人,死是我們鎮上的神,我們不供她供誰啊?”
被一連用訊問的語氣問了三個問題,徐嫂有些不快地說“鬼祟就是鬼祟,我們又沒有陰陽眼,怎麼知道是什麼樣的鬼祟?鎮到井裡就是鎮到井裡,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李瑤不知道齊斯在想什麼,她隻知道這個副本處處透著怪異,說是吃紅事的席,沒準吃著吃著就成了白事,也就是網絡流行語中的“吃席”。
齊斯想了想,故作遲疑地問“那喜神娘娘是什麼都管嗎?像生死、財運這種,她也會管?”
這姑娘昨晚從死亡的夢境中驚醒,他在第一時間利用吊橋效應趁虛而入。大部分人類在生死一線的時候都是脆弱的,他很容易便通過話術,在前者的心裡種下信任的種子,隨時可以調動和操控。
接下來隻怕有一場硬仗要打。李瑤憂心忡忡地想著,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齊斯,然後就看到青年的眼中瑩瑩有光,毫無畏懼之色。
她擺動著兩條倒錐形的腿,靈巧地跨過門檻,往宅院深處去了,大概是要去叫其他玩家。
既然吃不死,那麼不吃白不吃。
“我……”尚清北一時卡了殼。
眼瞅著徐嫂生氣了,本還準備了一籮筐問題想問的玩家們隻能各自收了聲,安安靜靜地跟在徐嫂後頭。
視覺觸動了聽覺,鼎沸的人聲響成一片,著實熱鬨鮮活。其間還夾雜著幾聲狗吠,齊斯瞥見一隻高大的黑狗正叼著骨頭,怡然自得地在紅色地毯上散步。
場地被布置得頗為喜慶,紅色的碎屑灑滿地麵,巨大的紅木圓桌挨個排列,一直擺放到看不見的角落,光是目之所及就有二十張之多。
玩家們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計較。坐下來純吃飯是不可能的,來這一趟主要是四處看看,最好能找到些重要線索。
尚清北相信,詭異遊戲的任何任務都有解法。喜兒那邊找不到突破口,那就來新郎這邊找。
井。
詭異遊戲不會將破解世界觀的關鍵全放在單一的線索上,不然藏一個線索就可以讓其他玩家全滅,這樣的設計未免太考驗運氣,也太簡單粗暴了。
身後再度響起腳步聲,截斷了她後續的話語。
沒能聽到李瑤技能的詳情,齊斯不由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太失望就是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姑娘,死啊活啊的可不好掛嘴邊,不吉利。”徐嫂的笑容收斂了幾許,連帶著聲音也陰森了許多,“我們給喜兒辦紅事,雞鴨牛羊肉,青黃紅白酒,從街頭擺到巷尾,全鎮人都來吃席!”
徐嫂和第一天一樣,搖搖晃晃地走在前頭,在白牆黑瓦的水鄉小鎮七拐八繞。
“徐嫂說了,等把我們送到席麵上,她還要再帶人折回來。到時候我們有的是機會悄悄離席,再過來看一眼,不是麼?”齊斯翹起唇角,又流露出適度的遲疑,“不過到時候回來,有可能可以獲得重要線索,也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他有意岔開話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徐嫂的後腦勺,流露出誠摯認真地態度,好像真的是這麼猜想,並且很想得到答案似的。
穿紅色衣裙的神像似乎向前走了一小步,比昨天離門更近,像是要從神龕上走下來一樣。依舊看不到臉的全貌,卻能看到蒼白柔和的下頜,和鮮紅的唇色。
徐嫂的臉色沉了幾分,卻還是假笑著解釋道“規矩就是規矩,誰來也不能破。到時候喜兒姑娘鬨將起來,衝撞了幾位,就不好看了。”
尚清北這一路都沒出聲,眼瞅著劉丙丁就要用成年人那一套交際語錄開始廢話了,他連忙出聲打斷,問“你們知道新郎在哪裡嗎?”
已知鎮子的福源來源於女孩在出嫁之日死去的怨氣,要想獲得更多的福源,怨氣自然是越重越好。也就是說,那個女孩最好死得很慘,死前承受非人的折磨。
鬼說鬨鬼,著實有些喜感。杜小宇“嘿嘿”一笑,問“你們鎮還鬨鬼啊?怎麼個鬨鬼法?”
聽著她的腳步聲走遠,李瑤壓低聲道“等我們走後,鎮上的人恐怕要對喜兒做什麼不可見人的事,所以才避著我們。”
“當然啊,咱們喜神娘娘什麼都管,連鬨鬼都管。”徐嫂說。
齊斯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了,當下抿著唇往旁邊一站,表示事不關己。
莫名其妙就從靈異小說家成為化妝師的李瑤有些懵逼地眨了下眼,很快便領會了齊斯的意思,接茬道“是的,我是化妝師,想留下來給喜兒姑娘化妝。”
“前麵就到啦。”徐嫂忽然抬起手遙遙一指前方,捏著嗓子說道。
他絞儘腦汁想要編個說法,還未吭哧幾句話,支線任務已完成的電子音便冷冰冰地響了起來。
他們對徐嫂頗為尊敬,直到徐嫂擺了擺手道彆,他們才看向玩家,臉上的笑意散去了許多,變得有些拘謹“幾位,你們隨便坐,隨便吃,隨便看,有什麼需要的叫我們就好!”
那席自然是不可以不吃的。一來,畏手畏腳找不到線索,總不能全指望“齊文”;二來,徐嫂就在旁邊看著呢,中途溜掉並不現實。
玩家們都豎起耳朵,等待徐嫂的回答。畢竟有喜神就該有喪神,這個推測完全符合他們認知中的常識。
道路兩側的霧在不知不覺間散去了大半,抬眼可以望見遠處密密麻麻的穿各色衣服的人等,來來回回、擠擠挨挨,有的端盤子,有的拿碗筷。
雙喜鎮不知是怎麼布局的,來時玩家們是從左邊的路來的宅院,去吃席時走的是右邊的路,分明沒有走回頭路,兜兜轉轉走了半天,竟然又路過了來時經過的喜神廟。
她說的理所當然,聽在玩家們耳中卻怎麼聽怎麼奇怪,倒好像喜神獨屬於他們鎮,他們鎮也獨屬於喜神似的。
她說著“衝撞”,眼神卻陰冷得像是在看死人。把她話語的內容換成“讓幾位意外身亡”,也不會顯得違和。
李瑤也是一愣,問“有誰死了嗎?或者有誰快死了嗎?”
劉丙丁衝兩個男人笑笑,說“兩位不用這麼緊張,我們對風俗啊講究啊都不是很懂,還要請你們講給我們聽呢。”
“不行。”徐嫂的語氣生硬起來,“按我們這兒的說法,喜兒以後是要給人家做內人的,你們再是我們的貴客,終究是外人,不好去見的。”
由於您參與度過低,該任務的表現分自動移交給參與度最高的玩家
新的提示文字刷新出來,在理解其意義後,尚清北瞪大了眼睛,在風中淩亂。
生死時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