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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清北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一片黑暗,隻有一張泛黃的紙頁在眼前懸浮。
紙頁上用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的文字寫著什麼,在視線觸及的刹那卻能獲知其意義。
支線任務破壞喜兒的喜事
這是紙上寫著的內容,尚清北在字句的右下角看到了自己的簽名,簽的是真名。
他由此想起,第一天晚上,自己在連環夢中和某個存在做了交易,那個存在幫助他從噩夢中醒來,而他則要完成支線任務。
隻是,這支線任務完成的方式明顯和那個存在的要求相悖,他這算不算是違背了承諾?
眼下又一次被困於夢中,是不是那個存在要秋後算賬了?
尚清北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然後他看到眼前的紙頁有了變化。
寫著支線任務的一麵被揭開,隨即消散在虛空中;而在其下麵,竟然還有一頁,赫然寫著截然不同的字句
殺死齊斯
右下角同樣簽了他的名。
交易竟然有兩個條款,尚清北忽然意識到,在昨晚的夢裡,那個存在從來沒有明確地告訴他,需要他做什麼。
原來在這兒等著……救助喜兒根本不是交易內容,隻是對方利用文字遊戲形成的誤導!
尚清北倒吸一口涼氣,卻沒有被耍後的憤怒情緒。
已知對方居於絕對支配地位,很可能擁有較高的權限,和對方起爭執討不到任何好處。
他反而還感到慶幸,被他搞砸了的救助喜兒的任務並不重要,他不會因此受到追究。
此刻,尚清北的目光再度回到契約條款上。
殺死齊斯,“齊斯”是誰?
毫無疑問,這是玩家中某個人的真名。
尚清北回憶起副本開頭的種種細節,包括杜小宇和“齊文”的表現,可以確定,“齊文”姓“齊”……
一副人像在黑暗中浮現,肯定了尚清北的判斷。
下一秒,他就感覺有人推了一下他的後背。他一個踉蹌,猛然從床上坐起,看到了窗外的黑天。
他坐了一會兒,從夢裡的惶惑中抽離,逐漸冷靜下來。
夢是潛意識的造物,能夠激發人的本能。在夢裡,或許能將殺人看作理所當然,但在現實裡,人終究是不能放棄道德的。
房間內沒有燈,光線昏暗得隻能看清囫圇的輪廓。
尚清北側頭看了眼躺在中間那張床上的人影,眼神有些複雜。
他對“齊文”或者說齊斯沒多少好感是真的,也許是因為後者總喜歡在言語上擠懟他,也許是因為兩人同為擅長解謎的玩家,卻在觀點上有分歧……但這些都不至於鬨個你死我活。
在“保底死亡人數”機製之下,尚清北或許會為同伴的死去感到竊喜,但絕不會親手害死其他玩家。
說到底,所有人都是人類,最大的敵人是詭異,需要團結麵對。
更何況,他隻是個高中生而已,殺了人,還回得到原本的生活中嗎?
他正遲疑著,“齊斯”毫無預兆地從床上坐起,打開了枕頭下化妝鏡的led燈。
房間中至此有了光,雖然隻有一點光源,並不亮堂,但足以讓人看清彼此。
尚清北看到,青年晃晃悠悠地走到牆邊,把和衣而臥的徐瑤拍醒。
尚清北如夢初醒,看了眼身邊流了一枕頭口水的杜小宇,有些嫌棄地湊過去,用手中的英語詞典懟了懟他的後背。
杜小宇從床上彈了起來,臉色不太好看,但一瞬間就清醒了,意識到這是在副本裡,幾人在睡前就說好了,要在夜裡出門探索規則中提到的“鬼門”。
隻要調查完鬼門,找到生路,就能通關了……
夜色闃寂,玩家們窸窸窣窣地在化妝鏡的照明下穿戴整齊,陸續出了門。
“齊斯”舉著化妝鏡站在最前頭。
庭院中,天與地的黢黑連成一片,化妝鏡的光就像一滴水落入墨池,驅不散太多的黑暗,反而照得滿地碎紙屑形影不定,使人生出更多詭異的聯想。
尚清北不知不覺地往手執光源的青年身邊靠了靠,隻覺得那裡冷氣逼人,不由打了個寒顫。
“齊斯”是冰箱變的嗎?還是下了一趟井,凍透了?
尚清北腹誹著,腳步卻不停,跟著青年向庭院外走去。
第一晚他對於夜間出門探索是抗拒的,而現在他卻持積極的態度。
一方麵,是通關的希望就在眼前,要抓緊提高表現分;另一方麵,則是所有人一起行動,讓他有種“法不責眾”的安全感。
走在前頭的青年推開木門,刺骨的寒風撲麵而來,攜走幾乎所有的熱量。
屋外水霧彌漫,懸浮在空氣中的小水珠反射led燈的光,將眼前映得白茫茫一片。
尚清北沒來由地想起第一晚夢中的場景,當時和他一同站在這兒的是頂著“齊斯”的麵孔的鬼怪。
思及此,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青年一通,看到了對方手腕上的手環和腕表,以及脖頸上的吊墜。
——所有道具都在,可以確定此時的齊斯是人。
青年對尚清北探究的目光若無所覺,左右看了看,說“我們不知道鬼門的位置,今晚可能要做好一無所獲的準備。”
尚清北對這一判斷持認同態度,便接下去說“我們兵分兩路,一隊朝左走,遇到岔路就左轉;一隊朝右走,遇到岔路右轉。今晚先找到鬼門再說。”
他想到夢中紙頁上的殺死齊斯四個大字,補充道“我和齊文一隊,朝左走吧。我們儘量多探查一些地方。”
他手中有一個作為底牌的道具,可以置任何一個人於死地,但發動條件過於苛刻。
不過,隻要他能做到和齊斯形影不離,殺不殺齊斯的主動權就在他手上,他完全可以見機行事。
徐瑤頷首,說“那我就和杜小宇一隊吧,我們往右邊走。”
杜小宇想到了什麼,看向拿著化妝鏡的青年“齊哥,照明道具我們分一下唄,不然都看不清路。那部全是假線索的手機我記著開機還挺亮的。”
青年淡淡道“丟在井下了。”
他的臉在led燈的照射下半明半滅,冷漠而疏離“你看不清路就走慢點。”
“我就問問,你至於這麼個態度嗎?虧我還叫了你那麼久‘齊哥’……”杜小宇終於收不住脾氣了,低聲罵起了臟話。
青年卻好像事不關己一般,轉身走上左邊一側的道路。
尚清北緊隨其後。
遠處有嗩呐聲響,詭譎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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