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ass=”ntentadv”齊斯至此明白,為什麼主線任務已經完成了,副本卻還沒有結束。
——估計和市麵上的劇本殺一樣,想搞一出讓玩家自己選擇結局的形式主義。
究竟是公開真相,還是粉飾太平?
這看起來是個不成問題的問題。揭露罪惡,懲戒罪人,發揚遲到的正義,所有宣揚普世價值觀的文藝作品都是這麼演的。
常胥抱起盒子,就要向墓園走去。
“慢!”說夢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攔,差點把背上的齊斯抖下來,“在下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遊戲說得很清楚,選擇公開可能會導致混亂和死傷……在下懷疑,這個選擇和‘門’有關。”
他顧不得避諱齊斯,語速極快地分析下去:“根據我們會長的推算,‘門’的開啟就在今年,已經開啟了也說不定。任何副本都有可能在我們一個不經意間,以我們為媒介入侵現實,無論如何還是小心為上。”
齊斯結合語境,猜測說夢所言和他能將遊戲道具、詭異事件帶到現實有一定關聯,並且大概率是那種雖然被論壇屏蔽,但公會內部大多知曉的秘密……
他一動不動,繼續裝死,同時下定決心,等出去後得想辦法在大公會裡安插些“眼睛”。
常胥沉默了片刻,問:“你有多少把握,確定這個選擇會導致詭異入侵?”
“沒有把握。”說夢坦然承認,目光炯炯,“也許99不會發生,但哪怕隻有1的概率,一旦發生就是誰也不願意麵對的災難。與其承擔把事情搞得更糟的風險,不如維持現狀。”
常胥注視著他的眼睛,平靜地陳述:“我知道基金會一直延續到現在,且在聯邦的背書下肆意攫取平民的利益,為上層做一些灰色地帶的臟事。公開那些罪證,造成動亂在所難免。”
說夢早在砸碎玻璃櫃前就關了直播,卻還是不由叫道:“常兄,你直播關了嗎?這是能當眾說的事兒嗎?”
常胥說:“直播在我挖出鐵盒子後就自動關閉了。”
齊斯知道,詭異遊戲自動關閉直播,就是想讓玩家在毫無道德負擔的情況下做出最符合真實想法的選擇。
這看似是對玩家的縱容,實則是一種居心不良、滿懷惡意的拷問:
你真的如伱認為的一樣正義嗎?
在你內心深處,旁人的命運究竟有多少重量,值不值得你為了拯救不相乾的人,背負可能存在的更大罪責?
常胥垂下眼,繼續說了下去:“公開那些罪證,造成的影響也許隻是權力更迭之際的混亂和謀殺,但卻能改變現狀,可能拯救更多的人。未來會怎麼樣我並不確定,我隻知道現在的世界並不好……”
樸素的善惡觀,短視的直覺導向,這樣的回答並不令人意外。
齊斯忽然很想笑,並且也確實這麼做了。
他抬眼看了看被餘燼染得橘黃的天空,笑著提議:“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如我們三個人投票表決吧。”
……
紅楓葉寄宿學校。
大火已經燒到了墓園外圍,成片的花海淹沒在火光裡,焦黑的殘片隨著蒸騰的氣流飄飛。
滾滾濃煙遮蔽了天空,熔毀的樹脂從炭黑的樹乾中滴落,嗆人的焦糊氣息蠕蟲似的鑽入口鼻。
再來不及考慮其他選擇了,隻能賭一把,賭躲進棺材就是這個副本的生路。
薑君玨將張藝妤的屍體拖到一邊,側身坐進棺材,笨拙地躺下,伸手去拉棺蓋。
攜著血腥氣的風迎麵吹來,危險預警瘋狂跳躍,他瞪目,看到胸口開了一個血洞的女孩不知何時從泥濘中爬起,四肢並用地跪趴到棺材上方。
女孩猩紅一片的眸子中沒有瞳仁,嘴角正不住往下滴著涎水,恐怖的氣息如有實質,肉眼可見不是活人。
是鬼怪!張藝妤成了鬼怪!
薑君玨饒是有不少保命道具,也不由悚然一驚,下意識從道具欄中抽出白刃,就要格擋。
他終究慢了一步,在白刃劃到女孩腹部的刹那,女孩的利齒已經刺入他的喉管。
這不公平。薑君玨想,從來沒有一條線索告訴他,玩家死後會變成鬼怪,他就這麼栽了,好生冤枉……
【名稱:青屍皮囊】
【類型:道具】
【效果:……】
道具欄中有微芒一閃而過,薑君玨的表皮泛著油漆質感的豔綠,好像擱淺在腐爛的死水中逐漸被青苔爬滿。
張藝妤早便是不死的鬼怪,此刻被血腥氣刺激出了食欲,伏在薑君玨身上,大口地啃食起男人的血肉,忘我地吞咽。
太陽般耀眼的火光照在一屍一鬼身上,為血腥的場景塗抹一層油畫的釉色,仿佛來自地獄的死神莊重加冕。
薑君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靈魂和五感早在死亡發生的刹那就被抽離。一片迷蒙中,一副褪色的畫麵在他的記憶裡反芻。
那個已經離開多時的會長曾中二兮兮地對他說:“小薑,天地為棋局,你我皆是棋子。我這一去,就是想試試看,能不能掀翻這諸神的棋盤。”
他當時隻覺得無語,如今想來卻多有感觸,無奈又諷刺……
……
原住民死難者紀念館,墓園中。
常胥輕輕地將鐵盒子放在47號墓碑前,作為公開罪證的表示。
說夢將齊斯往墓碑旁一丟,在一旁小聲逼逼叨叨:“在下可是投了反對票的,是迫於你們兩個的淫威,才不得不同流合汙……以後要是出了什麼問題,可不能來找在下。”
是的,齊斯唯恐天下不亂,自然希望公開罪證,方便看聯邦的笑話。
於是乎,兩票對一票,玩家們的選擇毫無懸念。
【全部規則和世界觀已破解】
【恭喜玩家通關團隊副本《紅楓葉寄宿學校》】
提示音伴隨著禮花爆炸的聲音響起,所有罪惡與審判塵埃落定。
說夢還在不滿地嘀咕,發表杞人憂天的看法;常胥垂手立在一旁不聲不響,看上去早已神遊天外。
齊斯盯著常胥虔誠肅穆的後脖頸,狀似隨意地說:“常哥,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假設有一個瘋子想和你比賽殺人,在限定的時間內,誰殺的人多誰贏。你若贏了,將無事發生;你若輸了,他就會毀滅全世界。你會如何選擇呢?”
常胥回過神來,歪頭看向齊斯,認真地說:“曾經有一個人告訴我,如果再有人問我這種問題,就給出題人兩巴掌,看他發不發癲。”
齊斯:“……”
墓碑後的墳包中忽然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麼人被關在裡麵,奮力掙紮。
應該是紅楓葉寄宿學校那個時空的玩家過來了——會是誰?
常胥和說夢不約而同地拿起家夥,懷著某種說不清楚的希冀,上前勤快地刨起土來。
一鏟鏟泥土被掀起,在兩旁壘成小山丘,不過十分鐘的時間,棺材便完全裸露出來。
兩人各握住棺蓋的一角,向上用力一抬。
“咣當”一聲,棺蓋落地。
滿身是血的張藝妤彈坐起來,臉色蒼白浮腫得如同在水裡浸泡多時的浮屍。
在看到麵前三人後,她像是久不見天日、終於得救的人那樣,發出嚎啕的大哭。
常胥上前扶起自家隊友,從背包中取出紙巾遞了過去。
說夢則在看到張藝妤的那一刻僵住了身形,兩秒後才回過神來,頹唐地後退幾步,像是被抽掉了骨頭。
沒過多久,係統提示音再度響起。
【《紅楓葉寄宿學校》trueend“語言、巫術與罪惡”已收錄】
【三分鐘後自動傳送出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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