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中,【猩紅主祭】牌微不可見地顫動了一下,如同錯覺。
divcass=”ntentadv”齊斯不太睡得著了,裹著被子盯著門縫間的光看,思維駘蕩開去,記憶深處跳出和林辰相關的所有信息。
——不知單個人的信仰能否觸發身份牌的效果?若能觸發,效果是強是弱?
從虛無中生出的微風吹動發絲,鼻尖隱約嗅到絲縷的泥腥氣,齊斯打著哈欠,坐起身來,順著白光看去。
隻見角落裡那隻死去的藍色青蛙的血跡上,一隻一模一樣的藍色青蛙正襟危坐地蹲著,蒼白的腹部一鼓一鼓,血色的眼睛死死瞪著前方。
它也許是一隻全新的青蛙,也許是死去那隻青蛙的複生,或者是冤魂索命……
無論是哪種可能,在引動一次攻擊盧子陌的蛙潮後,它的出現都足以令人不安。
“不能在熄燈後開門開窗,是因為青蛙會趁機跳進來嗎?……哪怕是白天,開了門青蛙好像也會進來吧?”
齊斯一抖右手,纏在手腕上的鎖鏈放鬆了一圈,猩紅的水晶擺錘懸浮在空中,隨時準備投射出手。
他走下床,一步步向青蛙走去。
腳腕忽然被什麼冰涼的東西緊緊抓住了,尖銳的指甲死死扣入皮肉。
那大概是人的手,卻又像是青蛙的蹼掌,纖長的五指被包裹在黏液中,冰涼的液體順著傷口注入血管。
齊斯低頭看去,一張長發遮麵的臉從床底探出,脖頸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仰著臉看他。
那是一個穿淡藍色手術服的女人,皮膚蒼白得如同被水泡過,頭發的縫隙間凸出兩個黃色的眼珠,鼓得像青蛙似的,幾乎彈到齊斯臉上。
她肉眼可見不是活人,並且來者不善。
咒詛靈擺從袖口飛出,穿過女鬼的手腕,濺射出點點黑氣。
女鬼吃痛,“嗷”地哀嚎一聲,鬆開手爪。齊斯迅速抽出腳腕,順勢將女鬼踹入床底。
咒詛靈擺比想象中的要好用,如果是之前幾個副本遇到這種情況,他恐怕隻能拿著刀片和女鬼近身纏鬥,甚至可能需要發動【命運懷表】的效果。而現在,他至少有了一戰之力……
齊斯在心底估算著力量對比,不動聲色地拖著受傷的右腳,退到牆邊。
在門縫漏入的微光下,可以看到腳腕被女人抓過的位置餘下一圈滲血的烏黑,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周圍擴散。
疼痛,伴隨著讓腿腳發軟的麻癢,齊斯靠在牆壁上,控製咒詛靈擺去纏女鬼的脖頸。
咒詛靈擺如同毒蛇般遊動,即將絞緊,卻突然從虛影中漏過,找不到目標似的纏回齊斯的手腕。
眼前的女鬼身形明滅,像是被抽去所有氣力般癱軟在地上,淡藍色的手術服上滲出斑斑點點的血跡,並在幾秒間勾連成片。
血泊在女鬼的肚腹下流淌開去,一隻隻鮮紅的青蛙向各個方向跳開,齊斯的視野被雪花狀的色塊堆滿,腦海中驟然響起蛙叫的轟鳴。
暈血症又犯了……
齊斯閉了閉眼,一步步後退,儘量不去看地上的血泊和紅色的青蛙。
然而女鬼的血好像流不完似的,很快鋪滿整間病房的地板,並在牆壁上伸展觸須,張牙舞爪地攀爬。
滿世界滿眼都是血,頭暈,四肢無力……
齊斯在昏迷的邊緣掙紮,好險沒有立刻軟倒在地。
在熄燈後開門開窗果然意味著危險,會把青蛙和鬼怪放進病房裡。
齊斯心底一片冷然,將黃小菲從頭到尾罵了一通,步履不停地衝向門口。
黃小菲出門後沒有撤回來,足可見外麵相對安全;病房裡已經不能呆了,等暈血症完全發作,他將任人宰割……
門沒有關嚴實,齊斯一推就開了。
走廊間,昏黃的燈光如同接觸不良般瘋狂閃爍,沾著淤泥的水汽撲麵而來,茫茫的白霧幾乎將場景模糊得看不清一步開外。
厚重濃鬱的霧氣像是織布廠裡的水蒸汽,亦或加濕器打出的水霧,讓人感到溺水般的窒息。
“ashes,ashes……”
“eafadon……”
飄忽如魅的歌聲從走廊深處傳來,又像是在耳邊響起。齊斯眼皮狂跳,卻已經沒有力氣再挪動一步。
他向歌聲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影影綽綽的臃腫人影排成行列,搖搖晃晃地緩步走來,如散步,如遊行。
為首的是一個長發披肩的白衣女人,臉已經腐爛了一半,渾身濕漉漉地淌下血水,落地的血珠化作一隻隻血紅的青蛙,在她腳邊蹦蹦跳跳。
一條黑色的臍帶像尾巴一樣拖在她的身後,在地上畫出一道長長的血線。
大著肚子的孕婦一個挨一個,飄飄悠悠地跟著她,皮膚是清一色的蒼白,有的已經腐爛得露出白骨,有的還能看出生前麵貌。
她們無疑是鬼怪,側過頭幽幽凝視齊斯,不含情緒,卻讓人毛骨悚然。
她們的衣裙上遍布大團的血跡,讓齊斯沒來由地想起白天看到的那張從手術室裡推出來的床。
“大出血……”“死……”
細細碎碎的人聲在記憶底部絮語,又轉瞬間被轟然的蛙鳴淹沒。
齊斯向前栽倒,眼前隻剩下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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