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斯微側著頭,勾著唇角,複述已經說過一遍的計劃:“如果能順利找到通道,等明天白天,我會想辦法幫你完成當前任務,然後再解決主線任務……”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嘟嘟嘟”的忙音,時間到了。
“早點上床,九點半熄燈,早睡早起身體好!”
“熄燈後彆開門,彆開窗,睡不著也床上躺著,等起床鈴響了再下地!”
護士的拍門聲和吆喝聲照常響起,由遠及近。
附近的幾間病房傳來“啪啪”的關燈聲,加劇了催促的意味。
“他們隻剩下兩個人了,能成嗎?”黃小菲看向齊斯,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語速,“雖然不知道池塘的大小,但詭異遊戲既然每邊都配置了四個人,搜查想必不會簡單。”
“我相信他能行的。”齊斯笑了笑,動作迅速地將出入許可給玩家們一人發了一份。
從電話接通開始,為了方便接下來的行動,齊斯便一直開著意識連接。
林辰聽著齊斯和黃小菲的對話,暗自捏了捏拳頭。
哪怕他曾經失敗過一次,大佬依舊那麼信任他。
這次,他一定不能再讓大佬失望了。
女老師從始至終都像鬼魅般站在林辰身邊,淺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端詳後者的臉,好像要看透其心中所想。
此刻,她用冷淡的語氣問:“你和那位程安有其他溝通方式嗎?”
林辰被突然提問,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他僵硬地轉過頭,儘量用自然的語氣說:“沒有,我之前都沒想到能和他在這個副本裡再遇。”
女老師點點頭,斜倚在門框上,凝望走廊的深處。
藍青蛙醫院,404號房間。
盧子陌坐在床上,拿著寫了他的名字的出入許可,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黃小菲也上了自己的床,側頭看著他笑:“子陌,今晚還不到結束這個副本的時候,你就安心留在房間,彆去添亂了。”
盧子陌將出入許可壓到枕頭下,卻是搖了搖頭:“不了,姐,我也想出一份力。”
黃小菲愣了愣,噴出一聲輕嘖:“德性!要跟就跟,也不差你一個麻煩。”
“啪、啪、啪……”
電燈開關聲接二連三地響著,病房的燈漸次熄滅,世界被沒有縫隙的黑暗徹底吞噬。
人聲與腳步聲漸行漸遠,玩家們的眼睛卻在黑暗中閃爍如星。
凝滯的寂靜中,所有人都在心裡默默數著時間。
在命運懷表的時針劃過十點的瞬間,黃小菲站起身來,打亮了手電筒。
刺目的白光下,盧子陌扶著床欄站起,垂首含胸,像幽靈一樣站到女人身邊。
後者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扭頭走向門口,推門而出。
三人緊隨其後。
走廊並非全然的黑暗,昏黃的燈光閃爍不定,茫茫的水汽洶湧襲來,濃重如殯儀館的白布,使人生出沒來由的恐懼。
霧氣中,臃腫的白衣身影如幽靈般排成一列,步履僵硬地緩緩走來。
為首的白衣女鬼拖著一條尾巴似的黑色臍帶,施施然走到玩家們麵前。
玩家們早有準備,拿出各自的出入許可舉在胸前。
女鬼半腐爛的臉上,混濁的眼睛骨碌碌地轉向,一一掃視過每一張出入許可。
看完後,她轉身回到隊伍,領著長長一列白衣女鬼沿著之前的路線繼續行進。
過關了。
玩家們依舊不敢放鬆,貼著牆壁和女鬼的隊伍錯身而過,直到看著隊伍的末尾消失在走廊的拐角,才鬆了口氣。
孫德寬先前大氣都不敢出,雙腿繃得極緊才沒有發抖,這會兒隻覺得半身發軟。
他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齊斯,卻見青年正饒有興趣地望著隊伍消失的方向,眸中閃爍異樣的光。
他打了個哆嗦:“不是我說,程哥你在外麵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從進副本到現在,都不見怕的?”
齊斯已然替換了黃小菲,站到隊伍的最前頭,這會兒頭也不回道:“之前不是說過麼,普普通通的大學生罷了,成績不好,混吃等死的那種。”
“不過,我父親是個天師,平日裡有和我講一些靈異知識。他挺不靠譜的,我小時候曾經被他不小心和一堆法器關在閣樓裡,膽子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孫德寬不明覺厲,湊近了些:“那以咱爹的道行,能不能看出詭異遊戲的存在?”
“不知道。”齊斯說,“他死了兩年了,被鬼弄死的。”
“節……節哀啊。”孫德寬咽了口唾沫,按捺不住好奇,“是啥樣的鬼啊?能害死咱爹?”
齊斯半闔著眼,聲音低沉中透著神秘:“是醫院裡的女鬼,被人為養著的,每天見多了生生死死,怨氣衝天。老爺子去看病,本來打算井水不犯河水的,沒想到被認了出來。”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孫德寬聽得一頭霧水,不知不覺間,已經跟著齊斯走到了走廊儘頭。
黃小菲站在兩人身後,高舉手電筒,照向彌漫著霧氣的門洞。
齊斯徑直走向一旁的廚房,熟練地從手環裡抽出鐵絲,撬開門鎖。
他大步走進門,一手拿著空糖罐,一手抓起長柄勺,伸進盛滿蝌蚪的鐵桶。
他撈出一勺又一勺的蝌蚪塞進糖罐裡,直到再也塞不下了,才擰緊糖罐的蓋子。
隨後,他又將勺子伸到底部攪了攪,撈出一個血肉模糊的死嬰。
齊斯用毛巾將死嬰包裹住,一步步走出廚房門,走向大門口,停住腳步,側著身等待。
翻湧的白霧如有實質,顫抖著向四麵八方伸展細長的白絲,嫋嫋的煙氣扭捏婀娜,在晦暗中勾勒出千奇百怪的形貌。
毫無預兆地,遠處響起哭泣的女聲:“孩子,我們的孩子……”(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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