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需要你答應我,永遠不暴露我的身份,不對我不利,我就告訴你。”
“好。”
【靈魂契約已簽訂,此契約由世界規則擔保,任何存在不得違抗】
銀白色的字跡同時在兩人的係統界麵上刷新,仇心抬頭看了看天,又低頭看了看腳踝上掛著的靈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契約類技能?紅色靈擺?”
齊斯坦坦蕩蕩地點了下頭:“嗯,前不久論壇裡掛過的那個‘程安’也是我。”
仇心:“……”
契約既成,“永遠不暴露身份”的條款涵蓋極廣,可以是“倀鬼”的身份,也可以是“程安”的身份,甚至包括更多。
齊斯並不擔心仇心在知道某些信息後對他的計劃造成妨礙。
他看著麵無表情的仇心,自顧自說了下去:“上午的時候,我們跟隨送葬人去了鎮東的竹林,看到被他們豎著插進土裡的屍體變成了稻草人。
“通過一些實驗,我們判斷大部分鎮民都是附身在稻草人身上的鬼魂,他們的影子其實是稻草人的影子。
“也就是說,他們附身的稻草人是虎狀,影子就是虎狀;附身的稻草人是人形,影子就是人形。”
仇心領會了話語中的意思,問:“鎮民沒有活人和倀鬼之分,全都是鬼怪,我們隨便拍誰的肩膀,都能完成每日任務,是這樣嗎?
“副本為什麼要這樣設計?我怎麼確定你說的是真話?”
“隨便找一個鎮民試試就知道了,你可以親手試,也可以讓我來試。”齊斯退開幾步,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更鑼,側頭看向仇心的身旁。
那是一間破破爛爛的木房子,內裡傳來不絕如縷的哭聲,明顯住了一個人。
“我自己試。”仇心說。
她走到木房子的門前,抬手敲了兩下門,敲完後才想起,楊花鎮三令五申不讓鎮民們在夜晚開門來著……
她從道具欄中取出一把搗藥槌,就要去砸門鎖,不想門裡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
“安安,是你回來了嗎?”丟了孫子的老太太頂著紅腫的眼睛,愣愣地推開木門,朝外頭張望。
仇心伸手拍了拍她的左肩。
“撲通——”
老太太像是被抽去了魂魄般倒在地上。
【您今日已使用兩次身份效果,殺死兩人】
【請在十二個時辰內殺死下一個人】
仇心聽到了係統播報聲,默然無言。
所有鎮民都是倀鬼可以殺的對象,可為什麼要用稻草人,在他們當中區彆出人影和虎影呢?
齊斯垂眼看著手中的照相底片,其中映出仇心動手刹那的圖景。
穿著破爛灰衣的稻草人身上籠罩著灰黑色的虛影,被觸碰肩膀的那一下,忽的如同往池塘裡投入石子般,向四麵八方消散留意,好像受了莫大的驚嚇……
鬼懼怕魙,很容易被嚇得魂飛魄散;而身份為倀鬼的玩家,恰好是魙。
平日裡鎮民以為自己是人,不怕魙;待他們發現自己是鬼,就怕極了魙。
這便是玩家中的倀鬼能夠通過觸碰肩膀的方式輕易殺死鎮民的原理。
齊斯將成像的底片收進袖中,朝巷口走出一段路,回頭看向愣在原地的仇心:“有興趣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仇心不言不語,提著明滅的燈火,緩緩跟上齊斯。
又穿過幾條街,耳邊再次響起“梆梆”的打更聲。
沙啞的吆喝聲在寂夜中回蕩,念著含糊不清的詞:
“吾妻死於虎,吾子又死焉。何為不去也?他鄉有兵災……”
齊斯循著吆喝聲走過去,借著燈籠向四周擴散的光影,看到一身黑衣、須發皆白的書生。
更換身份後,擁有人的影子的書生也獲得了打更的職責,或將和管邸舍的小老太一樣在夜晚死去,作為供給虎妖的犧牲。
仇心喃喃道:“村民本身都是靈體,身份由他們附身的稻草人決定,每天都會更換。
“就像投胎一樣,有人大富大貴,有人貧賤如泥,有的人……因為附身在人形的稻草人上,注定在夜間死於倀鬼之手。”
“聰明。”齊斯笑了笑,說,“現在的情況就是,昨天接待我們的那位書生同誌,倒黴地附身到了人形的稻草人上。
“隻是不知這附身是隨機的,還是有人在操控。究竟是隨便抽取一隻鬼魂供奉給老虎,還是借此良機除掉特定的個人。”
仇心想了想,問:“你有驗證的辦法?”
“我想試試,如果我們不按照規則的安排殺死他,他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齊斯說完,控製著咒詛靈擺飛回到手邊,轉身折入一條街巷。
他高舉著燈籠,一扇扇窗戶照過去,沒多久便找到一扇破破爛爛、年久失修的紙窗。
他也不敲門,直接將咒詛靈擺甩向紙窗,擊穿薄薄一層阻擋。
屋裡的炕上躺著一對中年夫妻,在窗戶被破開後跼蹐縮縮地抱在一起,臉色慘白地瞪著站在窗外的齊斯。
齊斯並不急著進門,操控咒詛靈擺飛進屋中,挑掉插門的門閂。
門開了。
齊斯閒庭信步地推門而入,在那對夫妻的肩膀上各拍了一下。
【您今日已使用一次身份效果,殺死一人】
【請在十二個時辰內殺死下一個人】
【您今日已使用兩次身份效果,殺死兩人】
【請在十二個時辰內殺死下一個人】
“梆、梆、梆!”
遠處三聲更響,牽動手中的更鑼共振出悲鳴。
齊斯從道具欄中取出【墨魂長卷】和【寫滿痛苦的傘】,同時發動效果。
水墨從山水長卷中蒸騰而出,在空中如雲霧般繚繞漂浮,散落的點點金光勾勒出門的輪廓。
齊斯抬腳踏入門中,用手指勾著一筆寫意的山水,回頭看地麵漸次遠去。
卻聽,有人扯著嗓子吆喝: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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