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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隆拍賣場四樓雅間。
暖香融融如醉，紅梅怒放凜寒。
聖漪斜靠在紅木軟榻上，熟美的臉龐帶著幾分歲月蹉跎的風霜，手中拿著團扇，姿態優雅風韻，宛如人族世家的貴婦人。
此時她微微閉著眼睛，眉宇間有幾分不耐。
孔雀山固然血脈高貴，可自上古傳承至今，血脈也早已稀薄。
他們沒有青丘的運氣。
青丘出了塗山世玉，那賤婢血脈純粹，在幼年時便開始返祖，無限接近九尾血脈，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才，致使青丘更上一層樓。
而孔雀山隻得仰仗五彩神翎，同時利用絳月神草為弟子打通關竅，耗費巨大才能維持孔雀山如今體麵。
可族中沒有神念大能鎮場子，確實沒有安全感。
聖漪血脈還算純粹，她希望通過外物淬煉身體，儘可能返祖，若能修出第二根五彩神翎，孔雀山便可再昌盛千年。
厄隆拍賣場的聖石神秘莫測，據說曾經沾過龍氣，蘊含某些秘辛。聖漪想破解裡麵秘密，也許能打破目前困局。
孔雀山極在意顏麵，她不願接受庸王饋贈，便讓庸王進行拍賣，她好暗地裡劫殺拍者。
可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跟玄闕的私情被曝光出來。
姑姑跟侄兒，如此倫理禁忌，最為世人不齒。
孔雀王雷霆震怒，嚴厲斥責她的行為不端，勒令她謹言慎行，莫要再給孔雀山丟臉。
如今不少修者都在看孔雀山的熱鬨，在這個節骨眼她不宜有其他動作，便隻好出價拍賣。
誰料竟然有人跟她較勁。
聖漪揉了揉太陽穴，神色冷肅：“剛剛的競爭者是誰？”
旁邊站著的護衛忙道：
“屬下剛剛查探過，一樓拍賣廳的拍者十分麵生，或許是某些散修、或者是大家族弟子，仗著有點錢財跟著湊熱鬨，未必真的想拍。”
“至於三樓的家夥…此地布置陣法，實在不好確定對方身份。但對方能在雅間，說明財力雄厚。”
“……”
聖漪聞言看向三樓，冷笑道：“不管是誰，這塊聖石，本尊勢在必得。”
話音落地，三樓再次傳來動靜：“四百萬靈幣！”
“好大的手筆！”聖漪皺起眉頭，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四百萬靈幣，乍一聽或許沒概念，可實際上許多世家大族，都未必能掏出這些靈幣。
就算是中原的仙門世家，想一口氣掏出四百萬靈幣也十分困難。
靈幣這東西，雖然能用銀兩兌換，可卻不是有錢就能換到的。
作為修者圈子流通至今的貨幣，靈幣數量是有嚴格控製的。
區區南疆，哪個家族能拿出四百萬靈幣？
聖漪麵露冷意：“去查查，三樓的人到底是誰。”
侍衛欲言又止：“殿下，拍賣場有規矩，不會泄露客人隱私……”
“啪！”
聖漪猛地抬手，將旁邊的紅木桌拍得粉碎，怒意勃發：
“厄隆拍賣場的規矩，是用來對付這些庸碌人族的，不是對我們孔雀山的！你直接去問庸王，半盞茶內，我要知道三樓雅間的所有消息。”
敢跟孔雀山搶東西，就算她現在不便出手，日後也定討還。
而且…聖漪總覺得，雅間裡麵的混賬，並非真的想拍賣，而是想惡意抬價。
下屬明白聖漪的擔憂，低聲道：
“殿下，來拍賣場的修者，全都是查過底細的。若真是惡意抬價，咱們可以放棄聖石，厄隆拍賣場自然會讓那個人付出應有的代價，到時對方掏不出這麼多靈幣，聖石還是我們的。”
“……”
聖漪若有所思，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拍賣場自然有拍賣場的規矩。
不誇張地說，能進入此地的，恐怕祖宗八代都被摸清楚了。敢在此地惡意抬價，一旦她放手，對方便會付出代價。
可聖漪又她擔心自己猜錯，萬一對方真的是某世家弟子，真能掏出靈幣，那聖石可就跟她無緣了。
能掏出四百萬靈幣的世家，就算孔雀山也要給幾分薄麵。
就算她打算劫殺，也要掂量掂量骨頭夠不夠硬。
“再拍最後一回。”聖漪眯起眼睛：“若對麵還加價，就暫且讓給他。我倒要看看，對方還敢不敢跟。”
護衛微微頷首，將加價牌懸掛在門外：“五百萬靈幣！”
“……”
這回不僅三樓沒了動靜，就連拍賣場一樓都鴉雀無聲。
數千修者抬起頭，看向四樓的雅間。
世人皆知孔雀山底蘊深厚，可也沒想到能雄厚到這種地步，張嘴就是五百萬靈幣。
五百萬靈幣能養活一個世家大族，可孔雀山居然如此果斷痛快。
隨便吐出個數字，便是令無數修者想都不敢想的財富。
妖魔實在是可恨啊！
麵對孔雀山的勢在必得，三樓雅間緘默無言，不再加價。
就連站在台上的拍賣師，手腕都微微抖了抖。
在拍賣場工作這麼多年，頭次見到如此財大氣粗的。正因如此，拍賣師有些不解。
孔雀山妖魔鮮少涉足紅塵，更遑論生意交際…既然如此，他們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常言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莫非孔雀山種植靈幣？還是說…有其他的辦法？
拍賣師嗅到某些不好的氣息，她脊背有些發寒，沒有繼續深究，而是重新揚起笑容，聲音清脆響亮：
“既然無人競拍，厄隆拍賣場的鎮場之寶，便是四樓客人的了。”
言罷，有修者恭恭敬敬地舉著寶物，前往四樓。
……
台下，薑凝霜小嘴微微張著，還沒從震驚中回神。
在她們秀音坊，一千靈幣便能換到天材地寶、法器跟丹藥。
五百萬靈幣，能將秀音坊的上品天地靈粹包圓。孔雀山的妖魔，哪裡來得底氣？
薑凝霜愕然好半晌，悄悄戳了戳陸斬的胳膊，驚歎道：
“孔雀山的妖魔為何如此有錢，他們靠什麼賺錢？”
陸斬眯起眼睛，手中折扇輕搖：“不知道。”
但陸斬知道，自己要發財了。
孔雀山既然財力雄厚，那他陸某人也將財力雄厚。
四舍五入，都是他的。
思至此，陸斬看向塗山世玉，她雙目盈盈，好似饑腸轆轆的獵人看到獵物，恨不得將孔雀山吞吃入腹。
“？”
陸斬皺起眉頭，若是盜聖露出這種神情，他倒是表示理解。
可塗山世玉乃青丘帝姬，又極具英雄膽色，實乃俠肝義膽、心有天地之人，這樣的人露出垂涎之色，跟氣質形象嚴重不符。
“收收你的口水。”陸斬斜睨了一眼，慢條斯理道：“沒想到你也會露出這種表情，真是令人意外。”
塗山世玉下意識摸了摸唇，並未摸到口水，她瞪了陸斬一眼，坦坦蕩蕩地道：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孔雀山作惡多端，乃是道貌岸然的蟊賊，垂涎他們的東西，叫為民除害。”
陸斬挑眉，神識傳音道：“青丘距離南疆甚遠，當初就算青丘跟南疆開過戰，又跟孔雀山的有何關係？你為何如此義憤填膺？”
“……”
塗山世玉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眼陸斬，神色詫異：“離火幫的高無量沒跟你說？”
陸斬道：“我跟他不熟，並未深問。”
“嗤…也對，畢竟離火幫裡不送女人，陸少俠自然是跟其不熟嘛。”
“……”
陸斬聽著陰陽怪氣的語氣，認真地點了點頭：“沒錯。”
“……”
塗山世玉語氣一滯，陸斬大大方方地承認，她倒不好意思說什麼了，誰也沒規定好色犯法。
她哼了兩聲，懶得跟陸斬耍嘴皮子，道：
“孔雀山表麵德高望重，實則內裡臟透了。據說南疆不乏英才，皆被他們暗中害死，為的便是不讓其他人跟孔雀山爭鋒。”
“？”
陸斬詫異：“這麼無恥？”
“這算什麼？”塗山世玉掀起薄唇，雙瞳滿是嘲諷，冷笑道：“他們不善商賈，更不屑與人族做生意，可他們的錢財卻比常年在商場打滾的世家都多，你以為他們的錢是哪裡來的？”
“離火幫堅持殺雀五百年，便是因為曾受過孔雀山的坑害。”
“……”
陸斬對這些消息了解不多，便抬手倒了盞茶，遞到塗山世玉麵前。
塗山世玉麵色含笑，覺得陸斬很有眼力見兒，她喝了兩口茶，繼續道：
“據說五百年前，南疆人傑地靈，英才輩出。王族為了選拔賢能，特在王都舉辦比武大會，遍邀少年英才，其中便包括離火幫的少幫主。”
“這位少幫主天資聰穎，被稱作南疆冉冉升起的新星。難能可貴的是，他心底純善，乃是純粹之人。”
“當時恰逢孔雀山嫡係弟子下山曆練，有位嫡係覺得有趣，便參與了這場比武。”
“孔雀山表麵仙風道骨，實則極其自傲，根本沒有將人族放在眼底。此嫡係孔雀手段狠辣，在比武台上出手很重，虐殺不少人族修者。”
“王族給孔雀山麵子，不好多說什麼。總歸修者上來比試，心底都是有數的，生死不論。”
“後來此孔雀精跟離火幫少幫主對上，因為不敵，便想使用暗器殺死少幫主。”
“可那位少幫主心思通透，實力很強，關鍵時候識破其奸詐手段，將其斬殺於比武台上。”
“……”
陸斬聽到這裡，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塗山世玉卻沒有繼續說，而是看著陸斬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倒茶。
陸斬無奈笑了笑，順手再給她倒了杯茶，這回直接遞到她的唇邊，意思不言而喻，擺明是想喂她喝水。
塗山世玉不習慣如此親密，本想奪過來茶盞，可總覺得脖頸涼颼颼的，抬眸就看到那暖床丫鬟正對著她磨牙。
塗山世玉略微思索，而後粲然一笑，她微微低頭，就著陸斬的手喝了兩口，露出意猶未儘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