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必然牽扯到諸多的利益!
那就無法去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公平!
所以理想主義害死人。
商滌是一個,接下來還有許多個。
他們該死麼?
他們的死是輕如鴻毛呢?還是重如泰山?
此刻無人能夠評價。
或許千百年之後,當文明進化,當民智開啟,當真正的自由之光降臨之後,會有人將他們視為追尋那道光的先驅。
將他們謂之思想家!
李辰安伸出了一隻手,抹了抹長孫驚鴻的眼,又抹了抹商滌的眼。
閉上吧!
這世界沒有光。
他站了起來,將長孫驚鴻背在了背上,將商滌抱在了懷裡,胳肢窩還夾著他的師傅吳洗塵的骨灰罐子。
“我不認識奚帷,奚帷應該也不認識我。”
他看著燕基道,“謝謝你帶回來了我師傅的半壇子骨灰,還有師傅臨終前的那個約定。”
“也謝謝你將他們二人的屍首帶了出來。”
“他們於我,皆是良師益友。”
“至於商老哥說的那些話,都是他們的一廂情願。我就是我,我叫李辰安,廣陵城二井溝巷子裡的那個小酒館的小老板。”
“這江山社稷興衰成敗……雖說匹夫有責,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燕基道覺得自己確實有些看不懂這個少年。
他問了一句“何事比現在的事更重要?”
“我的未婚妻鐘離若水的寒病。”
“這眼見著就入冬了,天氣一天比一天涼,我得回去再給她砌一處暖房。”
“翻了年,開了春,天氣暖和之後,我要帶著她去吳國洗劍樓走一趟。”
燕基道眉間一蹙“所以在你看來,你未婚妻的命,遠比天下百姓的命更重要?”
李辰安未加思索的點了點頭
“我的未婚妻在我身邊,她才是陪著我去過一輩子的那個人!”
“至於天下百姓……他們的死活,與我無關。”
“你是個冷血的人!”
“你可以這樣認為,你還可以認為我如果連自己的未婚妻都救不了,何談救天下人!”
“現在你準備去哪?”
“回家!”
……
……
李辰安帶著三百餘人就這麼走入了這片混亂的戰場。
王正浩軒和阿木走在了最前麵。
他們提著兩把刀。
蕭包子騎著毛驢跟在李辰安的身後,她的手落在了腰間。
她看著李辰安的背影,那雙細長的眼閃過了一抹璀璨的光。
寧楚楚和劍舞跟在驢屁股後麵,寧楚楚滿臉憂色。
憂國、憂兄、憂京都之狀況,也憂前路之迷茫。
三百玄甲戰士在周正的帶領下握刀分散至李辰安兩翼——
長孫大人之死,令他們很悲很憤很傷,也令他們隻有追隨這位年輕的副提舉大人的腳步,一往無前!
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
就在燕基道的視線中,這支沉默的隊伍走入了戰場,走入了那片腥風血雨之中。
正在廝殺的雙方,卻偏偏在這一刻極為默契的停了下來。
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就這麼看著李辰安一行從中而過,漸行漸遠。
然後再戰。
沒有所謂的正義。
隻有彼此心中的信念與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