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的風從身邊吹過！
“唉，這有啥，不是啥大事兒。”李俊青去外麵刷了碗，放好，剩下的飯和菜也放小桌上，準備父親餓了可以吃。
李俊華思考著，要不要跟父親和大哥說，素玉想回靜西的事情，表麵上是不關大家的事情，但是其實所有的人和事情是聯結著的。李俊華想了想，還是想了解下父母吵架的事情。
“爸，我看你精神好了很多，雖然醫生說了，不能生氣，不能激動，但是我還是希望您和我大哥我們說說你跟我媽怎麼回事兒，不說不代表事情不存在，是不？”李俊華有點不好意思的對著父親說。
“嗯，你說的對，不說不代表不存在，我也想過要不要跟你們說說前因後果，但是也不是一句兩句說的清楚的，其實關鍵的人物是你媽，也不能全在她，我也是當事人之一。”李遠航有點語無倫次。
李遠航想著，從哪裡開始說呢，是徹底的說呢，還是有所保留的說？心裡有點沒譜。
不過他先問了大兒子一個問題，“俊青啊，昨天你送你媽回去，她怎麼樣？”
“我媽沒什麼啊，就到了門口，她就讓我走了，然後她自己就進去了。”李俊青回憶一下，覺得沒什麼特彆的。
“哦，你們倆有沒有覺得，你媽有什麼不太正常的地方？”李遠航還是想著，嘗試著客觀一點，不是想跟孩子告狀，但是他覺得孩子應該知道那些事兒，或許自己內心裡也有自私和發泄的心理吧，尤其經過昨晚的生死關走過一場之後。
李遠航還是怕死的，以前不覺得自己背負很多，如今覺得老了，希望有人能分擔一點，尤其麵對孫蘭香如今一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的架勢，他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了。
但是真相披露之後呢？
李遠航若有所思的看著女兒和兒子，李俊青看一眼李俊華，李俊華也抬頭看他。
“我不明白她不想伺候素玉坐月子的事情，彆的應該沒啥異常吧。”李俊青想的比較少。
“哥，這隻是一個方麵的表象，應該還有其他的緣故是我們不知道的，對嗎爸？”李遠航覺得自己姑娘確實敏銳。
“其實，我媽不伺候月子，倒是勉強算平常，但是她提出來讓小奎他們兩口子退點彩禮給她，覺得不能理解，爸，難道小奎真的不是你們親生的孩子？那當初為何給那麼多呢？”李俊華也覺得難以理解和接受，媳婦進門了，孩子生了，回頭婆家要退彩禮，換成自己得把高行遠給砍了！
“小奎當然是親生的，俊青還應該記得你媽懷孕時候的樣子吧？”李遠航想想，還是有所保留吧，不然真相自己都說不出口。
“嗯，我有點記憶。”李俊青附和。
“估計你媽更年期了，而且她覺得事情出了她的掌控了，有種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委屈，因此才一點點的聚集起來，然後爆發了。昨天晚上，你媽我們倆談了離婚，她甚至想著找個老頭去過日子了，我們倆昨天說的話很難聽，如果不是我突然住院，估計今天就得叫你們過去，談協議，分割財產了。”李遠航有所保留的陳述了一下。
“啊？為什麼啊？”李俊華覺得怪不得老娘連談都不談父親住院的事情呢。
李俊青也看著父親。
“唉，或許是對我不滿意吧，也許是過夠了，所以又是不伺候月子也要離婚的。”李遠航歎息一聲。
“她想要老院，要三分之二的存款，其實應該沒多少錢了我們倆。我沒同意，說新房給她和小奎，存款三一三十一，然後她又不同意，於是我們倆越說越過分，就說了難聽的話。”李遠航有點累，也很難過，情緒低落，但是說出來之後，多少又有點放鬆了，好像把膽子給閨女兒子轉了一點過去一樣。
“現在啊，我想著啊，如果她如今還是想離婚，就離吧，想要什麼，我都給她，由著她去吧。”李航遠想著，孫蘭香想離婚，自己就如她的意，那就離，要什麼給什麼！不想離，就這樣過著，隨便了。
“你們倆之前有過很大很深的矛盾？”李俊青小心翼翼的。
“不知道，或許在她眼裡是有吧。如果她要了老院，我就去單位住，或者找個地方租個小房子。”有一刻，李遠航想說回頭等李俊青搬到樓房了，他去兒子之前的平房住的，臨出口了，忽然就改了。
“爸，要不要我去跟我媽說說？”李俊華怎麼覺得事情不是如此的簡單呢！
“不用了，隨便吧。本來我最初想著告訴你們，後來想想算了，再後來住院了，今天上午的時候想想，你們問了我就說，不問就不說了，跟你們媽也是，她想怎麼辦，我尊重她的想法，也同意她的一切做法。”李俊青忽然聽出了父親的“空洞”和“被抽走的生氣”，仿佛一夜之間看透了所有。
雖不中，亦不遠矣！
不管有多少錢，得有命花！不管多大的房子，得有命住！命都沒了，一切都是虛無了！
一切的爭端也變成了無所謂和沒必要！
“唉，你們倆也沒必要糾結這個了，下午看看檢查結果，沒啥事兒，看看下午能不能出院才是正事兒。”
“爸！”李俊華的眼淚下來了，從何時起，父親沒有了意氣風發？沒有了銳意？
李俊華不知道具體的時刻，隻知道那個曾經高高舉著自己年輕的男人，如今確實不再年輕了，他的頭發已經花白，脊背不在挺拔，眼裡的光都在慢慢的變淡，一切，都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的消失，到如今躺在床上，訴說著“無所謂的”所求。
其實李俊華也不知道真的和母親談了，談什麼呢？兩個都已經年過半百的人，日子過的如何，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彆人看到的，都是表象，包括他們這些兒女們。
所有的真實的一切，包括曾經的青春的悸動和美好，都隨著風飄散在歲月的時間和空間裡，保留下的都是想給人看給人展示的。
李俊華拉住父親的手，輕輕的搖著，如同小時候她撒著嬌讓眼前的男人帶著她去找母親一樣，李遠航也握了握女兒的手，還露出了一點笑容，雖然帶了點苦澀。
“不要難過，女兒，夫妻之間，不是隻有一起生活才是好，有時候分離也是不錯的選擇，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罷了，再說了，我和你媽這不是還沒離婚嘛！”
李遠航看著女兒的眼淚，自己也很想哭，隻不過他眼睛乾澀，他不想再平添女兒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