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超凡是個西中醫彙通的高手,他對於中醫理論並不比一個中醫本科畢業生精通到哪裡去,但是這不影響他開起方子來,得心應手,如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他用大柴胡湯治療高血壓,用大柴胡湯治療肝炎,還用來減肥,效果都不錯。
而他應用大柴胡的標準很簡單,就是少陽證+大便秘結。
這樣用,對嗎?反正用了那麼久,擺事實,不能算錯。
這就又引出了一個話題,學生跟教授的區彆在於哪裡?
相同之處是都是什麼都不知道,學生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需要學習,而教授是教著教著發現什麼都不知道了。
李介賓此時給三個大教授繼續講
如內實已堅,則加大黃也是可以的。
其他條文也類似,例如‘傷寒十餘日,熱結在裡,複往來寒熱者,與大柴胡湯。’‘傷寒發熱,汗出不解,心下痞硬,嘔吐而下利者,大柴胡湯主之。’
細看這些證狀,往來寒熱原屬小柴胡湯證,雖說熱結在裡,但是加大黃與否,還要由裡實的程度來決定。
至於心中痞硬既要加枳芍以協薑夏,一般已能解決。如汗出很多,脈實證急,則加大黃,瀉下存陰,極為必要。
故仲景對大柴胡湯隻作七味,而注明一方加大黃二兩,目的在於說明大黃不是非用不可的,而是一種酌情的加減法。
柯琴、徐靈胎二氏主張無大黃的理由是因下利而不可用大黃,其觀點是明朗的,論據是切實的。這也是曆代主張無大黃的共同的根據。
……孟超凡還不知道,噢,拉肚子還能用大柴胡湯?反正他是一次都沒這樣用過……
估計大部分中醫,也都沒這樣用過。
李介賓聳聳肩,沒覺得大驚小怪的。
用了,不代表這個中醫就高明,不用,不代表這個中醫就不行。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但是既然都講到這裡了,那就繼續討論一下。
大柴胡湯證中的下利是不是可以作為無大黃的根據呢?
李介賓的態度是——不可以。
下利一證,有陽性病理過程中的下利,有陰性病理過程中的下利。
如果陰性過程的下利,如太陽病脈弱手足寒下利清穀,以及桂枝人參湯證中的下利,當然是不可用大黃的。
假如是陽性過程中的下利,例如“自利清水,色純青,心下必疼,口乾舌燥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這不僅是用大黃,而且有要硝黃枳樸並用而急進的。
按一個孤立的證,它隻是一個證候的特殊病理反映出來的一個片麵現象。
如果孤立地看一個證,是難以認識一個證的病理的,病理包括病因病位病性病勢。怎麼能根據一個孤立的證來論藥呢!
傷寒六經辨證是從證候辨識,從辨中認識病性病勢,據此而立法用藥,不是對證下藥如對號入座一般。
理解這個意義,方可與言六經辨證論治。
老劉大受震撼,他研究傷寒幾十載,此時聽起來李介賓的話,猶如醍醐灌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