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本是不存在的。
哪怕周奎不出資,也有許多權貴富商爭先恐後與之合夥,每個月坐等分錢就是了。
十幾年下來,周奎的財富迅速膨脹。
坊間傳聞,嘉定伯富可敵國!
可周鑒清楚。
自己這個便宜爹,天天守著金山銀山,卻是出了名的吝嗇!
放眼整個中國曆史,這廝也是保三爭一的存在!
最出名的一次,朝廷國庫虧空,欠餉嚴重,前方還在打仗,闖軍逼進京師,崇禎皇帝發起眾籌,讓群臣捐款。
周奎作為皇親國戚理應做榜樣,他卻一個銅板都不肯捐。
崇禎皇帝為了樹起表率,特旨升周奎為侯爵。
可他還是打死也不肯掏出半分助餉。
周皇後得知後,隻能變賣了自己的首飾嫁妝換得五千兩銀子交於周奎,讓他拿去捐了為全朝做個表率。
結果周奎雁過拔毛,自己留下了兩千兩,捐給朝廷的隻有三千兩白銀。
朝廷助餉活動,這廝一兩銀子沒出,還賺了兩千兩!
真是千古奇葩!
諷刺的是,明朝滅亡後,李自成從周奎家中搜刮出了七十萬兩銀子,以及價值數十萬兩的珍寶匹緞。
“我說了多少次,庫房重地誰都不得入內!”
聽到腳步聲,周奎臉色鐵青,霍然轉頭,眼睛裡閃著寒光。
待看到是兒子,他的臉色才稍微放鬆了些,不過仍保持著警惕。
“爹,你守著這些金銀,打算將來填墳嗎?”
周鑒從拿起一塊金磚在手裡掂了掂。
“你小子怎麼說話呢?”周奎喝道“就這麼盼著爹去死,你好繼承我這點銀子?”
說著,不顧年邁的身子搶步上前,一把將金磚抄到手中,迅速抱在懷中。
這狀態,好比金磚才是他的親兒子。
周鑒對此習以為常,搖頭失笑“你若不用這些銀子做點什麼?恐怕將來填墳都不一定能用上。”
“用不著你管,沒事彆來打攪老子!”
周奎將金磚小心翼翼的歸入原位,愛不釋手。
他超喜歡大塊金銀握在手中這種沉甸甸的手感。
周鑒看了他一眼“爹,聽說你在城南做布莊營生,每年能入賬多少?”
“五個莊子,年入賬二萬兩,怎麼了?”周奎繼續擺弄金磚,將它們擺的筆直,如同對待一件藝術品。
周鑒道“做布匹生意沒出路的,不如做錢莊。”
這個時候,錢莊興起不久,權貴資本還未搶占市場。
周家有皇家為背景,進場金融界,隻要舍得下本搞連鎖,很快就能掌控話語權,壟斷這一行。
“京師重地,富商極多,隻要咱們做起來,再去天津和南京各開一家錢莊,保證一年少說能賺十萬兩!”
周鑒將銀行的經營理念簡單說了一遍,期待老東西能夠融資。
他信誓旦旦地道“你投資給我十萬兩,我保證兩年內能賺三十萬兩!”
“你小子,又想框老子的錢!”周奎翻了個白眼,顯然不信。
五天前,周鑒剛從他這弄走了一百兩銀子,周奎如同割肉般,差點心疼死,兩宿沒睡著。
“我不是想要你的錢,是拿你的錢,替你賺錢!”周鑒認真道。
“去去去!”周奎擺了擺手。
見他油鹽不進,周鑒又道“上次那一百兩銀子,說了是借你的。”
說著,掏出一袋銀子扔了過去“喏,這是二百兩,連本帶利還你的。”
“咦,你平日裡吃喝嫖賭都用老子的銀子,從未還過,今日怎麼了?”
周奎一把接過錢袋子,先是掂了掂,又迅速打開。
果然是二百兩銀子!
一時間,眉開眼笑,滿臉的褶皺笑得如同綻放的菊花。
周鑒嗬嗬一笑,表示自己現在做起了大營生,不缺小錢了。
他循循善誘道“如果你有想法投錢,咱倆一起做。”
周奎覺得有點意思,試探性地道“若我投入一千兩銀子,十日能賺多少?”
周鑒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兩銀子,十日連本帶利一千三百兩。”
“行,我先投一千兩試試!”
周奎摳摳搜搜的劃拉出二十個大銀錠,目光始終盯著銀子,很心疼的樣子。
想了想,他又將銀子放回原處,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張價值一千兩的會票,鄭重道“說好了,十日為限!”
這個時代沒有銀票,富商大賈做大宗生意流通的是會票,也就是錢莊發行的票據。
會票相當於早期銀票,適用範圍極小,隻在權貴富商間流通。
因錢莊稀少等因素,故而存取十分麻煩。
伸手接了會票,周鑒不動聲色的塞入袖中。
從這老東西手中弄點錢是真不容易啊!
眼瞅著這小子一臉笑意,周奎忽然感覺有上當受騙的感覺。
細細一想,畢竟是自己兒子,虧就虧一次吧。
能騙一次還能騙兩次不成?
大不了以後十年不給他開銷,算是提前扣掉
周奎思來想去,無論如何,自己不會虧!
“少爺,新建伯家的王公子來了,在前廳等候。”
老管家的聲音自院中傳來,卻是沒敢進入銀庫。
“來了!”周鑒應了一聲,衝周奎擺了擺手,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