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府的身後,跟著一個相貌溫和的中年男人,身穿七品文官袍服,應是沭陽知縣。
還有一個正三品武官打扮的人,不用說是淮安衛的指揮使。
他雖是正三品,但身位卻在七品知縣身後。
淮安衛指揮使趙彪一聲令下,當即數官兵上前,呈現半包圍狀態圍住戲樓。
周鑒心想,都說地方衛所兵一片糜爛,這淮安衛的指揮使倒是有點東西。
流民們大驚失色,有人當場哭了,唯恐被官軍當場流寇殺了。
淮安知府程泰細小的眼睛,不斷對著周鑒等人打量。
見這幫流民沒有反抗之意,隱隱以一個年輕為首,程知府心下稍安。
他上前一步,隔著十餘步大聲喝道“你是何方人士?叫甚名字?為何聚眾謀反?給本官從實招來!”
話不多說,直接扣帽子。
反正對方是甕中之鱉,先了解一下,待殺了也好上報朝廷。
“既然你想知道,那便告訴你,你且聽好了!”
周鑒負手而立,高聲道“本人姓周,直隸人士,乃大明鎮安侯,官居太子太保、中軍都督府右都督、加戶部右侍郎、都察院右僉都禦史,總督漕運,巡撫鳳陽、徐州、淮安、揚州、廬州等地、兼理河道海防、提督四府三州一切軍政要務!”
頓了下,周鑒神態蔑視的瞥了程知府一眼“聽明白了嗎?”
聽這一連串的官位報出來,眾人皆是大驚。
幾個當官的早已愣在當場。
尤其是程知府,一雙細小的眼被臉上肥肉擠得差點見不到,表情非常誇張。
此時他的腦海裡,隻有八個字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些官職,隨便一個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為了能有效管理地方,大明的漕運總督都會掛職都察院右都禦史和戶部右侍郎。
因為戶部左侍郎和左都禦史,一般都會在京主持事務。
所以“左”字是不能給作加銜,通常以“右”字加銜。
漕運總督是個跨省跨行的封疆大吏,這些職銜是非常重要的。
尤其是都禦史,可以隨便彈劾懲治他所轄範圍內的文武百官。
淮安衛指揮使趙彪上前,抱拳道“真是鎮安侯?可不敢假冒朝廷大員”
周鑒點點頭“正是本侯,你叫什麼名字?”
趙彪立馬跪拜行禮“下官趙彪,忝為淮安衛指揮使,不知總督大人駕臨,冒犯之處請大人寬恕!”
眼前這位年輕人,二十出頭,英俊瀟灑,氣度威儀,完全符合新任漕運總督的氣質!
趙彪下跪時,手下眼色好,立馬撤去了包圍。
周鑒高冷的點點頭,道“起來吧。”
趙彪不敢查驗周鑒的身份,不代表彆人不敢。
程知府忽然道“怎麼可能會是總督大人,你有何證據證明是自己身份?”
老家被抄,自己親弟弟和侄子被殺,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對方是真的漕運總督還好,若是假冒的,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周鑒望了程知府一眼,神情淡然,嘴角上揚。
他朝王業泰瞥了一眼。
王老弟會意,從背後取來一個黑色包袱,從中取出一個紅色曳撒衣物。
慢慢抖開,竟顯露著蟒形圖案。
“是蟒袍!”眾人驚呼。
吳秀才的嘴角微微抽動,沒想到這位周老爺,竟真是鎮安侯!
周鑒在在眾目睽睽之下,穿上蟒袍玉帶。
整個人的氣質陡然提升了一大截。
顧盼間英氣逼人,舉手投足間流轉著威儀。
周鑒正了正蟒袍,負手來到程知府麵前,神情高冷道“不知這位大人,有何賜教?”
在他身後,王業泰手托侯爵印璽。
真真是鎮安侯!
天塌了!惹不起啊!
程知府隻覺天昏地暗,腿腳不利索,顫顫巍巍道“下官下官淮安知府程泰,拜見總督大人”
周鑒慢條斯理的道“一個小小的四品知府,竟跟本侯擺譜!何不以溺自照?”
稱知府是進士出身,瞬間明白了這句極具羞辱的話。
總督大人讓我撒泡尿照照自己?
程知府老臉發燙,身形搖搖欲墜。
“來人,將他拿下!”
不等程知府回答,就被周鑒一股強大的氣場壓製得說不出話來。
他早聞新任的漕運總督,半年前為欽差大臣巡視在山西,清空了山西半個官場!
如此狠人,誰敢跟他動手?
不是純純找死?
指揮使趙彪似乎鬆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做出過激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