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宿遷縣衙,知縣劉春強早已率縣丞、主簿、典史及六房吏員在門前相迎。
周鑒龍行虎步而來,眾官吏紛紛跪拜行禮。
大明不興跪拜,官員相見隻需作揖。
然而級彆相差太大,初次相見時依舊要行大禮,尋常時間作揖即可。
不像滿清的規矩,官大一級便要跪拜,上官說句話,下官就得跪,一天能跪幾十次。
見禮後,眾官簇擁周鑒進入大堂。
周鑒一撩袍子,坐在主座上,英氣逼人,頗具威勢。
一眼掃去,無人敢與其對視。
知縣劉春強等人垂首站立。
眼前這位年輕的侯爺,乃是南直隸最有權勢的人之一。
南京城雖有幾位國公、侯爵,但握有實權的,唯有魏國公徐弘基能與之相提並論。
天子近臣的含金量,可不是鬨著玩的。
治下四五品以下官員,漕運總督皆可隨意處置。
隻是,這位鎮安侯好像才二十一歲?
二十一歲便如此位高權重,劉春強等官吏心中滋味難言。
自己二十一歲時,還未中舉,直到三十歲才僥幸中了舉人,家中托關係謀了縣丞的職位,四十歲方才混到七品知縣
至於縣裡其他幾個官吏,隻是八九品,甚至不入流。
他們一輩子本沒有機會見到漕運總督這種級彆的大官,今日屬於走了大運。
周鑒端正坐姿,威嚴的掃一眼幾人“據可靠情報,約有一支萬人的闖賊人馬欲要攻打宿遷縣,你們可聽說了?”
“聽說了,聽說了。”消息被證實,知縣劉春強心中一沉。
周鑒道“廢話不說,三件事!”
幾個縣官紛紛站直,靜聽上官訓話。
周鑒道“第一件事,解決城外難民,設立難民營,增設十個粥棚,並將粥棚設在城外東北方,吸引難民搬到那裡去。”
“敢問督臣,為何將粥棚設在城外東北?再者十個粥棚所耗糧食太多,本縣負擔不起啊
周鑒瞥了他一眼,劉知縣立馬閉嘴。
他繼續道“第二件事,你等在城中召集士紳,繼續募糧,準備三千石糧食應對難民。”
“第三件事,募集民壯登牆守城,維持城中治安。”
“此三件事,明日太陽落山之前務必完成!”
待周鑒說完話,知縣劉春強肅然道“是,下官一定完成督臣交代的三件差事!”
周鑒點點頭,這才解釋道“城外東北方靠近黃河,有黃河阻斷,賊人若是進攻,隻會從西邊來,官軍與之交戰,難民們都在東北方,不會受到影響。”
“督臣是要與賊人正麵交戰?”劉知縣大驚。
周鑒點點頭“你等隻需守城和維持好難民即可,作戰之事無需操心,明白?”
幾人看向周鑒,不可置信。
如今大明的各地官員,敢主動和流賊交戰的,真沒有幾個了。
這位年輕的漕運總督,居然敢直麵流賊大軍?
劉知縣硬著頭皮問“聽聞流賊出動了上萬大軍,不知督臣對戰流賊可有把握?”
他是國舅,千萬不能在這裡出事
“必勝!”周鑒淡淡道。
鎮安侯好大的口氣!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周鑒越是如此自信,劉春強等官吏越是害怕。
“督臣賊人凶悍,您千金貴體,當坐鎮淮安漕運衙門運籌帷幄”
周鑒瞪了他一眼“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即可,不該說的話不用說。”
“是”劉春強垂首道。
摸不準總督的脾氣,他們不敢再隨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