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沐九三人到達鳳凰鎮時,已是黃昏時分。落日尚有一絲餘暉,然空氣中的潮熱還是令人沉悶難忍。
三人住進鎮內最大一家客棧——鳳凰客棧。戚沐九借口自己有磨牙症,獨住一間,傅乾和度亦琛共住一間。
三人吃過晚飯後,商討了一會兒明日進鳳凰山采藥的具體計劃後,便各自回房歇息。
不知是因為異地擇床還是彆的什麼原因,躺在榻上的戚沐九就跟患了失眠症似的,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就在她數羊數得快要入眠之際,一絲輕促的腳步聲自屋頂略過,好似微風拂柳,瞬間便沒了聲息。
戚沐九立即翻身自榻上坐起,開門追蹤而去。
跟至客棧後門一角落暗影處時,耳畔便傳來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昨日逃跑的兩個藥人找到沒有?”
“稟護法,剛剛收到門內消息,那兩個藥人並未逃出鳳凰山,而是誤入百毒穀,被夜虺吞噬。”
“本護法剛出去兩日,你們便弄丟了兩個藥人,一群廢物!”
“屬下這兩日立刻尋找新的藥人補上,求護法再給屬下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本護法就容你多活兩日,找不到替代品,便自行了斷,門主不留無用之人。”
戚沐九凝神屏息,微微伸出腦袋看向暗夜一角。
隻見背對自己的黑衣人,一副俯首認錯的半跪姿勢。而麵向自己的黑衣人,外罩一件黑色鬥篷,寬大的帽簷遮住整個鼻翼上方,看不出真實容貌,高挺的身形在月光的映襯下灑下一片斑駁的暗影,讓人看著心裡發怵。
戚沐九忽然有些犯困,正要打個哈欠緩解困意,就聽那站著的黑衣人朝自己藏匿的角落警惕出聲“誰?”
戚沐九暗叫不妙,頓時轉身遁走。
她隻是因控製哈欠,氣息稍微粗重了一些,便被對方立刻發現,可見對方的內力深厚,耳力驚人。
黑衣人飛掠而至,隻看見一隻從屋簷上翻跳而下的黑貓,並未發現任何人影。在目光如炬地逡巡了一圈之後,他才疑惑著轉身離開。
屋簷上,度亦琛捂著戚沐九的唇角藏於暗處,直到那黑衣人片刻折返,依舊沒任何發現而轉身離開後,他們二人才從屋簷輕掠而下。
“阿度,你怎麼來了?”戚沐九轉眸看向跟自己並肩返回客房的度亦琛。
“跟你一樣,聽到屋頂上的動靜跟過來的。”
“這麼說,剛才你就在我身後?”
“不然呢,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以後不可以一個人單獨行動,知道麼?”
戚沐九聽著他略帶苛責的語氣,但感受到的是他對她濃濃的關心,便語帶輕鬆地道“知道啦,這不有你麼…”
度亦琛看著她對自己俏皮地眨眼睛,無可奈何地掀了掀嘴角。
“對了,他們剛剛說的‘藥人’是什麼意思?”
“暗夜門培養的殺人武器。每年都會有十八到二十歲之間的青年男子,被暗夜門抓去煉製藥人。先是服用攝魂湯使其失了心誌,而後便控製其服用上百種毒藥。半年後能有幸活下來的男子,就會被留下練習各門各派的邪門功法,待到三年後學有所成,便是所謂的‘藥人’。這些藥人在最後往往已被藥物摧殘得猶如行屍走肉,隻剩下冷冰冰的軀體供暗夜門役使殺人。”
“當真是喪心病狂!那些失去兒子的父母該是多麼傷心難過。這簡直就是草菅人命,難道東嶽朝廷不管嗎?”
“他們管不了,也不想管。暗夜門江湖勢力龐大。曾有東嶽官員上報朝廷,欲派兵剿滅暗夜門,但不出幾日,那些涉事官員便都橫屍街頭,有的甚至被滅了滿門,雞犬不留。所以很多官員為保住自身和一家老小性命,都不敢再輕舉妄動。有的官員更是選擇與暗夜門合作,從事各種見不得光的勾當,進而謀取私利。”
“竟有如此囂張狠辣的江湖勢力,也竟會有如此腐敗無能的王室朝廷,當真是狼狽為奸,聞所未聞。就是苦了黎民百姓,隻能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
“所以,每年都會有很多東嶽的百姓越過邊境逃到龍淵。不過近來一段時間,龍淵朝廷已經加強這方麵的管控,不再讓東嶽那邊的流民輕易進入龍淵境內。”
“這是為何?難道是因為東嶽那邊有異動?”
“不錯。東嶽朝廷最近幾個月暗中煉製兵器,擴充新軍,大有蠢蠢欲動之勢。龍淵為防止奸細入境,故而加強了管控力度。”
“你是說東嶽會對龍淵發動戰爭?”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此次墉城的水患估計也跟東嶽朝廷脫不了乾係。”
“嗯,所以當務之急是明日的采藥計劃。暗夜門如此難以對付,我們得好好籌謀一番。”
翌日日落時分,三人快馬抵達鳳凰山。
入山之前三人都已服過解毒丹,故而入山之後,林中的瘴氣並未對他們的身體產生任何不良影響。
林內奇花異草爭相綻放,時不時會有野獸出沒其間。
度亦琛說神農草就在百毒穀的懸崖峭壁上。昨晚從那暗夜門的小頭目口中得知,兩個逃跑的藥人誤入百毒穀被夜虺吞噬。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先得解決了夜虺,才能有機會采到神農草?
這夜虺長啥樣,度亦琛也並不知曉,隻是曾經看過古書上的描述,說是長相貌似成了精的眼鏡蛇。
那不就是蛇精?這讓戚沐九對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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