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將她擁入懷中,輕歎一聲“還以為你會舍不得呢,沒想到這麼乾脆。”
她抱緊他的腰身,語聲中帶著難言的不舍“你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又怎能自私地阻攔。”
他輕撫她烏黑的發絲,在她額間落下深情的一吻,“本王會在麒麟出生前趕回來,等我。”
她起身,摟緊他堅實的後背,強忍著潸然而下的眼淚“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否則我就忘了你。”
男人托起她纖柔的下頜,深幽的眸光帶著濃濃的警告“你敢?!”
她噗嗤一笑,在他唇上輕啄一口“我忘了什麼,都不會忘了阿雍。”
男人這才點點她挺翹的瓊鼻,勾唇淺笑“這還差不多。”
他轉身帶著她看向屋中的沙盤,指著其中某處道“北燕下一步很有可能會對即墨城出手,那裡一旦失守,我擔心”
她捂住他的唇,輕聲道“我知道。”
隨後,她拉著他的手,走到府內一處廢棄院落的雜物間。
男人眸中猶帶疑惑,卻還是跟著她走了進去。
沈黎硯撥開角落的一堆枯草,枯草下是一個又一個輕巧彆致的火彈。
姬冥修蹲身一看,儼然是她曾經兩次使用過的那種火彈。
他拿起一個輕輕掂了掂,依照她之前使用時產生的那種威力,若大量用在戰場上,有可能會成為扭轉戰局的存在。
“我隻做了五十個試驗品,景嚴已帶去野外做了試驗,效果還不錯。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將它的配方與製作方法寫下來,你讓工部兵器庫加緊趕製就好。”
男人起身,將她擁入懷中,“阿黎,謝謝你。”
謝謝她總會提前想到他會做什麼,需要什麼,謝謝她對他的理解與支持。
“不要說謝謝,我是你的妻,我們要同甘苦共患難的,不是麼?”
“本王走後,你要照顧好自己,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他撫上她微攏的小腹,眉眼柔和“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她覆上他骨節分明的手掌,笑著道“好。”
三日後的寅時一刻,姬冥修悄聲踏上了前往武威的行程。
他沒有驚動熟睡中的沈黎硯,怕自己再多看她一眼,就會舍不得離開。
景嚴像上次一樣,繼續留在府內監控盛京局勢,這是王爺的命令,也是對他的信任。
灰暗的天光下,出征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了城門,直到馬蹄聲與腳步聲漸漸遠去,沈黎硯才從角落處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她的夫君,她的愛人,她腹中孩兒的父親,出征遠行,她又怎能不出來相送。
此次出征是秘密進行,沒有親友的辭彆,沒有聖上與群臣的餞行,亦沒有民眾的夾道相送,有的隻是無儘的離愁與思念。
她輕撫著腹中微動的小家夥,“麒麟,你也舍不得你的父王,對不對?”
她說著說著,兩行清淚便潸然落下。
也不知是不是懷孕之後變得敏感脆弱的緣故,以前不怎麼愛哭的她,現在竟變成了動不動就流淚的愛哭鬼。
玲玉和夏芷看著她輕顫的背影,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安慰。
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沈黎硯遙望遠方的天際,紅色的光芒映照在她清雅的眸底,似有火光在熱烈跳動。
她擦了擦頰邊的清淚,挺直身姿,轉身走回城門。
她的步伐堅定而從容,那是她對阿雍的承諾,亦是對他無言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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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即墨城三十裡外的主帳。
賀九蓁將手中紅纓槍扔給自己的近衛,她喝了杯溫茶,環視帳內一圈,忽而凝眉道“那個野丫頭呢?”
近衛柏青將紅纓槍放好,轉身苦著一張臉“三郎她去了鷓鴣嶺。”
賀九蓁一陣無奈扶額,兩個月前出征之時,她就不該一時心軟將那個野丫頭帶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