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軍需來大明!
儘管剛才朱祁鈺已經做了一些的解釋,但從中他更是聽出了不一樣的地方。自古皇帝下旨,誰又會在乎傳旨人的身份呢?往往命令一名一品大員做事的時候,不是一個小小的太監就可以宣讀旨意的嗎?
那為何到了楊晨東這裡的時候,竟然還需要品階對等才能宣讀旨意?事情又豈會那麼的簡單呢?
這分明就是皇上知道自己是楊晨東的長輩,這是要行以大欺小之事了。若真是如此的話,這件差事如果辦不好的話,那不僅會引來皇上的盛怒,還等於把刀子遞給了旁人,把把柄親送到了他人之手。
明知是如此,偏還沒有其它的選擇,這才是讓胡濙鬨心與無奈之處。不做會引來麻煩,做了楊晨東就要低頭,可他會低頭嗎?就算是礙於自己是胡濙祖父的身份低了頭,又是那麼的心甘情願嗎?會不會因此生恨?
胡濙的臉色一變再變,可謂是愁心滿天。朱祁鈺的餘光當然注意到了,但他並沒有去理會的意思。誰讓你是忠膽公的長輩?誰讓忠膽公那麼大的膽子,敢抗旨的呢?若是不難為一下你們,還真不知道皇權不可侵犯了。
看著胡濙平靜臉色下,雙眼微眯,似是被震到了,也讓朱祁鈺的心情變得很好。昨天他就是這幅表情,現在終於轉嫁到了他人的身上,如何會不快活。可惜的是這樣的快活僅僅隻是堅持了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大殿之外突然響起的急報之聲讓他將注意力全數轉移了過去。
“報,八百裡加急。”一句身後插著傳字令旗幟的大明兵勇衝進了皇宮大殿之中。
按大明律,傳令兵是可以不請聖旨而入殿報事的,所以當這位大明兵勇衝進來時,沒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攔,僅僅隻是一道道帶著吃驚的目光看向著他而已。
即然傳令兵出現在了這裡,又聲稱是八百裡加急,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急事。可似乎並沒有什麼情報顯示要發生大事呀。
在眾臣,甚至朱祁鈺都一臉迷茫的目光之中,傳令兵跪倒在大殿之上,頭也不抬的彙報著,“稟皇上,天津衛港口處突然出現了大量的日本武士,他們突然出現,打了駐防衛所一個措手不久,至小人來報之前,已經有上千兵勇被俘,軍需物資被搶無數。對方實力悍勇,戰鬥力極強,我家將軍請皇上速派援軍增援。”
說完之後的兵勇便將頭向地上猛磕了一下,表達著他那急燥的心情。
“什麼?”
“這不可能。”
群臣之下,當下有不少人發出了疑惑之聲。
這些人都是收受了日本國使者木村吉田禮物之人。他們可是十分的清楚,不懲辦楊晨東不過就是對方的一個借口而已。至於是不是真的會派兵?怕是此人也做不了主的。
而就算是真的要派兵,也不可能這麼快吧。現在這位使者人還有京師呢?日本國怎麼可能會不宣而戰呢?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有什麼不可能的?”眼見著不少的臣子一臉不信的表情,親任的刑部左侍郎徐有貞大人反應急快,高聲大喝道“難道大家看不出來,這很可能是日本使者的緩兵之計嗎?他們來到我大明京師也有段時間了,明知道我們剛經曆了幾場大戰,正是軍力虛弱的時候,而此時跳出來,分明就是想討便宜。可恨我們竟然如此的輕信於他,竟然一點防備都沒有。”
一邊說著,徐有貞一邊有些痛恨的搖著頭,似乎為自己警覺性如此低下而生氣。但實際上,這一番說詞是昨天晚上安全局就通知給他了,也就是說,眾臣之中,他是唯一一個知道實情的。
之前就說過,徐有貞在曆史中是一代權臣。而能成為權臣者,都是有手腕有野心之輩。
這樣的人往往利用好了,就會成為一把利劍,可斬斷一切。但同樣的,用不好,很可能就會傷到自身,讓自己受傷的。
為了達到用好此劍的目的,楊晨東便有意的提前告知,這也是為了震懾所用,讓徐有貞清楚自己的實力,但偏偏又看不清,如此一來,此人才不敢違抗自己的命令,才會一心替自己做事情。
這就有了徐有貞突然跳出來,挑明“真相”的做法。
徐有貞這般一說,很是說到了幾名臣子的內心之中,他們都是一幅點頭讚同的樣子,似乎這一切還真是日本使者的緩兵之計一般。
“日本武士?他們有多少人?戰力如何?什麼時候的事情?”金英忽聞消息的時候,也是神色巨變。但他也同樣不相信日本人會在這個時候動手。因為在他看來,就算是他們要出手的話,也要等到懲罰了楊晨東之後才是。
有一種感覺告訴他,這件事情中有蹊蹺。但偏生的想不出什麼問題來,便有此一問。如果對方的兵力太少的話,那會不會是雇傭軍所為呢?他可是與冷鋒接觸不是一次兩回了,對方人數不多,但戰力非凡,加之天津衛所又沒有什麼防備,如果出其不意進攻的話,那是很有可能會得手的。
有人提出了問題,傳令兵當然就要進行解答了。“回這位公公的話,是前日之事,來的日本武士其多,遠遠看去,有如鋪天蓋地一般,在加上事出突然,我家將軍隻能且戰且退,在無法扭轉事局之後,這便命小的前來尋找援軍。”
天津衛的守將並沒有第一時間前來京師求援,報的的確是與日本武士戰上一場的想法,也因此而耽誤了軍情,讓情報晚上近一天才送抵到京師之中。
“鋪天蓋地?”聽到這個形容詞,金英的臉色更加的難看。難道是自己想錯了,這根本不是雇傭軍所為?若不然的話哪裡來這麼多兵勇呢?如果雇傭軍的人數真是鋪天蓋地了,怕是將無人可擋了吧。
金英的臉色大變,其它的朝臣們又有誰不是這般表情呢?難道說日本國真的出動了大軍,想要趁火打劫不成?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在戰場之上,除非雙方交戰到了一起,或是提前的情報送到,不然的話是很難精準的看出對方軍力的虛實。就像是這一回,明明是雇傭軍動的手,高雄團長親帶四百精銳的冷鋒海軍在天津衛登陸,同行的還有兩千赤嵌城中的輔兵。為了虛張聲勢,高雄有意的多發旗幟,使得遠遠看去,整個港口都是旗幟高昂,這便很容易給人錯成一種錯覺,那就是大軍壓境之感了。
沒有人想到這原本就是楊晨東所布的障眼之法,大家隻知道天津衛距離京師並不遠,如果不能有效的阻止對方靠近的話,怕是又一場京師保衛戰就要打響了,那個時候誰勝誰負尤為可知。
“快,哪位愛卿願意領兵出戰?”朱祁鈺可不想在來一場保衛戰了。上一次他花費了大少的金錢,就已經讓他心痛不已。如今還沒有緩過神來,又出現了不可知的戰爭,讓他生氣的同時,也將目光落在了朝堂中那些武將的身上,尤其在都督武清侯石亨身上停留的時間最長。
石亨做為統兵將軍,又是組建和訓練新軍的統帥,在軍中的實力自然是高人一等的。
但上過戰場的次數不少,少有勝績的他這一刻心中也在打鼓。
日本武士之名,他可非是第一次聽說了,這根本就是一些亡命之徒,且個個驍勇善戰,聽說想要成為武士,那都是要經百般挑選才能成行的。
這樣的一支擁有著強大戰力的軍隊,自己去應對,那會有幾分勝利的把握呢?
勝了自然一切都好說,可一旦敗了的話,那自己的軍中的地位會不會受到影響?自己的地位現在足夠穩固,他還需要去冒險一戰嗎?
答案當然是不再需要了。贏了沒有什麼好處,輸了還會丟了眼前高高在上的地位。搖了搖頭,石亨一臉為難的看向座在龍椅之上的朱祁鈺跪倒在地道“皇上,新軍如今剛剛組建完成,還沒有經過任何的訓練,此時拉到戰場之上,怕是輸多贏少啊!”
“這”朱祁鈺很想怒斥石亨一些什麼,可是一想到對方所說不錯,如果真的把沒有經過訓練的新軍派到了戰場上,在來一場大敗的話,怕就會直接威脅到自己的帝位了。
“這可如何是好?眾愛卿,可有什麼其它的推薦人選嗎?”朱祁鈺話音一轉,不在盯著石亨,而是把目光看向著眾位大人,期望他們能拿出另一個結果來。
連石亨都拒絕了,這足以證明事情的棘手。雖然有些武將聽後有些蠢蠢欲動,可是考慮一旦戰敗了,那不僅僅自己受累,怕是家人也要跟著遭殃,一時間都不由的閉上了嘴巴,將頭一低,當起了駝鳥。
原本有些嘈雜的大殿上突然就此變得安靜了下來,一個個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