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軍需來大明!
常家彆院中的花園裡。
小橋流水,綠草茵茵,亂花迷人、姹紫嫣紅、亭台樓閣、雕梁畫棟,都是出自名著名的工匠之手。僅是一處彆院,都打理的如此之奢華,如果可見常家的確是財大氣粗。
花園的正中,涼亭佇立,在其下方的石桌上,早已經擺好了各色的水果與小點心,一少一老正座在這裡品茶聊天。
“忠膽公啊,一愰我們也有近兩年未見了吧。”桌子對麵,身穿著普通長褂的老者臉帶微笑,說話間精氣神不錯,看起來心情挺好。
“鄺大人風采依舊,可喜可賀。”一身青衣的楊晨東同樣是臉帶笑意,一邊說還一邊舉起了手中的茶杯示意著。
“哈哈,忠膽公說笑了,一切還要感謝你的。若非是當初在戰場上你力挽狂瀾的話,怕是老夫這把老骨頭早就埋屍於地了,感謝呀。”老者鄺野亦是舉起了懷中之酒,一臉的感歎。
土木堡之戰,因為宦官王振的胡亂指揮,軍心大亂,被瓦剌大軍打敗。眾臣子是死得死,逃得逃,混亂一片。正逢此時,隊伍中毫不起眼的楊晨東站了出來,接連出手保下了九位朝廷重臣,後又更是救下了被圍困的英宗皇帝朱祁鎮。
這九名朝廷重臣之中,便有鄺野。以前他是大明的兵部尚書,如今他又成為了南明的兵部尚書,聽說極被英宗皇帝所信任。這一次他便是奉了皇命到下麵來檢查各軍中衛所的情況,不巧的是得知楊晨東回鄉祭祖,這便於一早上趕到了這裡見麵。
說是巧合,實則一切都是楊晨東早就打聽好的,鄺野這個老頭不錯,雖然年紀大一些,能力還是有的,能在這裡見上一麵,將一些事情辦妥,正在他的計劃之內。
此刻兩人皆是如願以嘗的見到了對方,又有著救命之恩做為紐帶,可以說賓主儘歡。
隻是這一切和諧的場麵,皆是因為院外的呐喊殺聲給打亂了。
鄺野雖然人歲數大了一些,可眼不花耳不聾,外麵的喊聲自然他是可以聽的清楚。當下就是眉頭一皺,抬頭看了楊晨東一眼。
早就在注意著鄺野舉動的楊晨東當下一笑道“嗬嗬,昨日不知為何被人盯上了,來了一些人想找本國公的晦氣,被我家丁給抓住了,想必他們這一次就調動了軍隊吧。”
“胡鬨,調動軍隊這麼大的事情是誰給他們權力的。關鷹,你且去看看看。”鄺野板著臉說道。這一次他來見楊晨東可不僅僅隻是敘舊這般的簡單,他是有任務而來的。但求人的說還沒有機會開口,先是自己人掉了鏈子,弄一個不好,會直接影響到他的使命,如何不讓人生氣呢?
關鷹,身高七尺,一身孔武有力,肌肉中似乎都隨時會爆發著衝擊力一般,讓人一眼望去,就知道他是一個練家子。
當然,鄺野之所以安排他出去,可不僅僅是因為這是他帶來的人,是他的心腹,更重要的是此人還是兵部官員,任職武選清吏司員外郎之位,正五品。
武選清吏司為官署名,是明清時期兵部下設的機構。掌考武官的品級、選授、升調、功賞之事,考查各地之險要,分彆建置營汛管理少數民族聚居的土司武官承襲、封贈等事。
大明的官員很多時候從等級上未必就可以看出大小來,最重要的還是他的權力到底有多大。就像是最初的內閣大學士相當於皇帝的私人秘書,如明成祖時的解縉,是正五品。
不要小看這個正五品,在皇帝麵前也是可以說上話的,比之一般的四品三品不知強了多少。就似是這位關鷹,隻是正五品的身份,可因為掌握著武官品級的升調和功賞之事,那可是權力極大,即便是許多衛所和都衛所的指揮使(正三品)見到了他也是不得不低頭賠笑的。
即然是都衛所都被調動了,派關鷹前去看看實在是合適不過。
楊晨東自然也是清楚這些的,當即便笑了一下,隨後客氣的說道“如此麻煩關員外郎了。”
“國公爺客氣了。”關鷹麵色沒有什麼變化,一臉嚴肅的說完了這句話後,向著鄺野行了一禮之後便自退了出去。
待關鷹一走,鄺野的笑聲又傳了出來,“忠膽公莫要介意,此人就是這般的性子,不苟言笑,但是辦事還是很認真的,很有些能力的。”
“嗯,能跟在鄺大人身邊受教自然是人才無疑了。”楊晨東也笑著拍了一記馬屁。接下來舉了舉手中的茶杯。有了關鷹去處理外麵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擔心了。
鄺野也微笑的舉起了茶杯,爾後品茗了一口之後便淺淺的放了下來,隨後說道“忠膽公,前一陣子日本國突然於海上犯邊,攻擊了天津衛之事想必你一定聽說了吧。”
“嗯,這件事情曾一度鬨的北明朝廷爭吵不已,豈會不知。”楊晨東看似是很隨便般的點了點頭,可實際上隻有他的心中清楚,鄺野終於開始說到正題了。
“是呀。聽說足足被虜了兩萬兵勇,還有百姓兩萬餘,這麼大的事情,郕王怎能不惱。”鄺野似是感歎一般的說著,爾後又道“聽說就算是現在,日本國的武士還時常會出現在天津衛至京師兩地,忠膽公此行正是要路過那裡,可曾遇見?”
對於鄺野稱代宗皇帝為郕王,楊晨東並沒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滿。原本朱祁鈺就是郕王的身份,若非有土木之變的話,他也不會當上皇帝的。做為跟著英宗朱祁鎮的鄺野會不承認這一點,倒也沒有什麼奇怪的。隻是問及那些日本武士之事,還問自己是否見到,這話就有些意思了。“沒有,本國公運氣好,沒有碰到。”
“嗬嗬,是呀,忠膽公的運氣一向是極好的,救英宗,退瓦剌,建銀行種種之事倒還真是太順風順水了吧?”最後一個吧字說出口的時候,鄺野在看向楊晨東的時候目光陡然間顯的銳利了許多。
感受到那股目光的冰冷,甚至有看透人心之意,但楊晨東確是連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的笑了笑,“嗯,老天對我不錯。”
一句輕描淡寫之言,楊晨東的臉上閃過淡然自信的笑容,這一切看在了鄺野的眼中,竟然讓他出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鄺野的年紀可是不小了,在朝堂中僅次於胡濙之下,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更曾與三楊之一的楊榮不知道打過多少的交道,可即便是那個時候,他也僅僅是含著一絲的尊敬之意罷了,但也未曾向麵對楊晨東這般讓他生出無力之感來。
眼前的年輕人僅僅是二十剛剛出頭而已,便給他的感覺卻似乎比他老子楊榮還要難以對付一般,似乎無論他怎麼去試探和刺激對方,人家都是銅牆鐵壁,針插不入,水潑不進。
涼亭之下,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這一刻隻有微風由麵前閃過,當然在各自的心中卻也在衡量著彼此之言,胸口內是巨烈的喘息,腦海是飛快的運轉著。
“哈哈,哈哈哈,忠膽公運氣的確是很好,更有才情,你在楊家學院門前所做的“楊家莊·雪,老夫可是很認真的拜讀了,當真是氣勢磅礴,振聾發聵呀。但就不知道那句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又如何去解呢?”
雖然說因為楊晨東的關係,大明有了南方之分,很多官員和士兵也分屬成為了兩個朝廷,但有一樣是不變的,便是讀書人所喜歡的詩詞一道依然還是相同。
想當初,那首楊家莊·雪一傳到南朝廷的京都南京時,便引來了軒然大波。很多人在感歎著此詞大氣浩蕩之時,被其中的語句所驚歎之時,也難免會去想,這首詞的作者楊晨東是在什麼樣的環境和內心想法之下做出這般可傳唱的詩詞的。
更有一些人,開始去研究這詞中的具體意思,尤其那那句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更是有了諸多的解釋。
比如說,親英宗敵視代宗的人解釋為,這是楊晨東在拍朱祁鈺的馬屁,在是說朱祁鈺上位的正當性,合法性和合理性,說他便是當今的風流人物,而朱祁鎮不是。
也有一些羨慕、妒忌、恨的人解釋說,這句的意思是楊晨東小看天下讀書人,根本就是自視清高和孤傲的一種體現。
還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說,這是有人要取而代之的意思,言下之意便是將楊晨東說成了曹操一般的反賊。
在這幾種言論之中,鄺野是比較傾向於後者的,隻是這一點他沒有對任何人去說。
做為兵部尚書,知兵的他當初在看到冷鋒們在戰場上的冷靜表現時,便第一時間就被嚇到了。這麼優秀的兵勇,怕是隨便的挑出一個來都可以勝任什長,甚至是百夫長,乃至於更高一級將軍的存在。但他們確甘於在楊晨東手下做事,這代表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