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帳春慢!
“這原是件喜慶的事,阿奇他們幾兄弟在賀府也玩得十分開心,誰承想竟有賊人混入賀府大開殺戒,阿奇、阿岱被賊人所殺、命喪賀府,果然應了那張紙條上的預言!”
衛承業膝下育有三子,分彆是衛奇、衛岱、衛衡。
賀府壽宴出事時,衛承業的三個兒子被殺了兩個,隻餘最年幼的衛衡。
衛承業的話將衛卿卿的思緒帶回賀府壽宴那日,記起那日是她遇到衛衡時的情景。
她還記起她得知衛家兩個孩子無辜慘死後,曾氣憤的前去質問趙淩熹,問他為何連無辜弱小的孩童都不放過!
可當時趙淩熹卻說那兩個孩子不是錦衣衛所殺,還言之鑿鑿的說錦衣衛絕不會殺錯人!
衛卿卿當時是不信趙淩熹的話的,隻當那是他為自己開脫尋的說辭。
可她今日聽了衛承業一席話,得知曾有一張紙條預言了衛奇和衛岱的死期,這才確定趙淩熹沒有騙她——衛承業的兩個兒子應該是有人趁亂殺死的!
衛卿卿再細細一想,隱隱覺得當日衛承業兩個兒子的死,很可能和衛承業眼下身上出現的古怪狀況有關!
“那寫有預言的紙可還有再出現過?”衛卿卿問了衛承業一句,總覺得事情的關鍵一定和紙條脫不了乾係!
“阿奇、阿岱死後紙條有大半年都未再出現過,一直到前幾日才又詭異的出現在我書房的桌案上!”衛承業像是記起了什麼可怕的事,麵色突然一片痛苦!
衛卿卿追問道“這回紙條上寫了什麼?”
衛承業語氣沉痛的說道“紙條上預言心兒和阿衡不日將死!”
“心兒”是衛承業妻子“齊心悠”的小名。
也就是說這回死的會是衛承業的發妻和僅剩的兒子!
這時,衛承業突然猛地抓住衛卿卿的手,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般抓得死死的,“卿卿妹妹,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你能想辦法救救他們嗎?阿衡他今年才五歲多……”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他們死。”衛卿卿突然覺得衛承業有點可憐,覺得他似乎一早就撞進一張有人特意為他編織的大網裡!
那張大網似乎是為他量身定做的、讓他無處可逃,隻能像那離了水的魚兒般絕望的等待捕魚之人一點一點的收網……
“他們在那裡!”
這時,衛卿卿的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呼喊聲!
她循聲望去,發現是先前追他們的幾個大漢發現了他們的行蹤,隻得和衛承業一起再一次愴惶而逃。
他們沿著長長的遊廊跑啊、跑啊,跌跌撞撞的繞來繞去,最後竟然繞回最初相遇的地方!
衛卿卿隱約覺得追趕他們的大漢,似乎有意將他們往這裡追趕,仿若這裡有什麼東西等待他們去發現般……她心裡才起了這個念頭,就見衛承業突然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隻見他摔倒後也不起身,而是慘白著一張臉、匍匐朝他麵前的一扇門爬去……
衛卿卿看到他眼裡一瞬間浮現出絕望、恐懼、痛苦等神色,忍不住轉頭順著他的視線朝門內看去——血腥的畫麵就這樣猝不及防的闖入衛卿卿的眼簾!
離他們最近的那間屋子房門大大的敞開著,空蕩蕩的屋子裡有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他們靜靜的躺在血泊裡,明明睜著眼可眼裡卻毫無焦距,對那個正一點一點朝他們爬來的男人更是無絲毫回應,像兩個殘破沒有生命的布偶。
“心兒!心兒你醒醒!心兒……”
“阿衡……阿衡!你回應阿爹一聲啊!”
衛卿卿聽了衛承業那悲痛的呼喊聲後,才突然明白過來——屋裡那一大一小兩個人就是齊心悠和衛衡!
紙條上預言會死的兩個人,此刻毫無聲息的倒在一片血泊中,這讓衛卿卿的內心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屋裡,蹲下身子、將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指伸到齊心悠的鼻孔下,可卻感覺不到絲毫氣息!
她心一沉,緊接著將手指移到衛衡鼻孔下,結果卻是一樣——他們都已經死了!
衛卿卿一臉不忍的看向衛承業,對滿臉期待的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他們已經去了。”
“不!”衛承業發出一聲悲鳴,隨後加快速度爬到齊心悠母子身旁,一臉不信的推著他們的身體,“心兒、阿衡,你們快彆鬨了!你們快起來,咱們回家去!”
“阿衡你不是吵著要吃糖葫蘆嗎?你即刻起來阿爹就給你買兩串糖葫蘆!”
“兩串不夠?那阿爹給你買五串好不好?”
“阿衡你快喊你阿娘起來,再不起來賣糖葫蘆的攤販可就回家了!”
“阿衡……”
衛承業一邊說一邊拚命的搖晃著齊心悠和衛衡的屍首,似乎隻要多搖一會兒他們就會醒來般。
“他們已經死了!”衛卿卿有些看不下去,狠下心拉住衛承業、阻止他繼續瘋狂的搖晃屍首,“你彆再搖晃他們了,讓他們安安靜靜的走吧!”
“不!他們沒有死!你不要說胡話,我不愛聽!”衛承業卻用力的甩開衛卿卿的手,一把將齊心悠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拚命的將衛衡往懷裡拉,似乎想要將他們二人一起抱住。
“他們若是沒死,為何都不回應你呢?”衛卿卿心頭纏繞著一絲不祥的預感,她的直覺告訴她必須立刻帶著衛承業離開這裡,否則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她試著勸衛承業,“我們先逃離這裡再說!等逃離這裡我們就去應天府報官,把害嫂嫂母子的凶殺揪出來!我答應你,一定幫你將凶手繩之以法!”
衛卿卿的話似乎起了作用,讓衛承業一點一點的冷靜下來。
他慢慢將妻兒一起摟進懷裡,神色麻木、語氣低落的對衛卿卿說道“卿卿妹妹,你一個人逃走吧。”
“那你呢?”衛卿卿追問道。
“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這裡陪心兒和阿衡。”衛承業整個人突然變得死氣沉沉,先前那極力奔走求生的欲望仿佛一瞬間全都被人抽乾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