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父子依舊不緊不慢地下棋,沒人應他。
雲傲霆捏起紫砂杯,又細細品了一小口,他心情浮躁,定是品不出這普洱茶的精髓。
冰島老寨香氣純正柔和與茶湯相生相隨相伴,掛杯持久而張揚,湯色杏黃透亮,滋味濃醇,生津持久如泉湧。
反複品飲,頰齒留香,生津回甘,喉韻高揚,冰島老寨特有的冰糖韻是讓彆的普洱茶無法比擬的。
秦昊宸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紫砂茶杯優雅斯文,雲傲霆一瞬間自慚形穢。
雲傲霆平時高高在上慣了,很少有人讓他有這種感覺。
秦昊宸雖出身商賈之家,可他也是搞藝術的畫家,又在國外多年,身上自帶一種藝術家的飄逸氣質。
雲傲霆放下手裡的紫砂杯,笑問“秦家公司一直是令弟在經營嗎?”
秦老爺子捏了一枚黑子放到棋盤上“昊宸最近這兩年才從國外回來,生意上的事,他不愛管。”
秦昊宸輕掀眼皮,淡淡問“我雖對生意不感興趣,也有決定權,你有事?”
雲傲霆坐直身子,脊背挺的筆直,他清了清嗓子說“大家都是生意人,那我就開門見山說了,咱們生意人都知道,資源互通,互惠互利。
聽說秦家想入行新能源和互聯網這塊,正好雲氏企業也有這方麵的生意。我讓助理有空準備一些資料,改天我做東,坐下來,好好談談合作,這婚姻加生意,親上加親,親如一家。”
秦老爺子眸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秦昊宸把手裡捏著的一枚白子,丟到了棋盤上,眸底浮出一絲淡淡的譏誚。
他自幼學畫,骨子裡有藝術家的桀驁不馴。
從小就對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最是反感。
本就對雲傲霆沒有好感,此刻更是對他厭惡至極。
秦昊宸挑了挑眉梢,語氣極冷淡說“先前因為夭夭家世單薄,你嫌棄她出身農村,對她百般羞辱,逼她離開你兒子,如今知道她是我秦昊宸的女兒,就趕著攀親戚,談合作。
生意場上風雲不定,難免大起大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秦家雖如日中天,明日也可能跌下神壇。倘若他日秦家敗落,你會不會不認夭夭這個兒媳婦?是不是又要棒打鴛鴦,活活將他們拆散?”
雲傲霆臉上的笑一下子凝固。
僵持了足足一分鐘。
他乾笑一聲說“怎麼會呢,這麼多年,秦家生意一直很穩,根基很深。再說我們是親上加親,雙喜臨門。”
秦昊宸鄙視地剜了他一眼,他聽懂了雲傲霆話的意思隻能同甘,不能共苦。
若不是他查了雲璟的資料,覺得雲璟人還不錯,真想把這一身銅臭味的雲傲霆攆出去。
雲璟天資卓越,雙商超高的商界翹楚,怎麼會攤上這麼一位人品極差的父親?
秦昊宸極輕地搖了搖頭,抬手捏起紫砂杯,抿了一口茶,輕蔑慵懶的語氣說“我們家夭夭還小,這門婚事,切看看吧。至於生意,我沒興趣。”
雲傲霆的臉皮就算再厚,來的路上雖說做好了心理準備,也受不了這當頭一棒。
他再也坐不住了。
從椅子上站起身,拚命壓製著情緒“秦先生,我想起來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他扭頭對秦老爺子點了點頭“秦叔叔,改天再來探望您。”
秦老爺子沒吱聲,秦昊宸輕蔑地掃了雲傲霆一眼。
落到雲傲霆眼中的意思是我不僅看不起你,還懶得理你。
雲傲霆隻覺得身體沉重,腳下像綁著千金巨石,每邁一步,身體都在往下沉。
此刻絕對是他這輩子,最狼狽的一刻。
不是身上,而是心窩子上。
剛走出門口,秦昊宸冷冰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好走,不送。”
雲傲霆身形一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離開偏廳。
路過院子裡的花園時,正好碰到秦老太太帶著眾人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