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之後,強忍了淚意,低頭看向他,認真道,“我明日便前往九黎,給你尋能解蠱毒之人。”
戰雲梟眼底看著她,眼底的困惑更深。
“沈玉。”
好久,他說“你不是很討厭我嗎?”
沈玉噎住,想說自己已經不討厭了,隻希望他好起來,但話到嘴邊又想到自己的惡劣行徑,想來說出來的話也沒什麼可信度,便道,“人總會變的。”
戰雲梟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雪叟看著兩人很長一段時間,似乎確定了什麼,這才道,“雖然這蠱蟲無法摧毀,但我可以把它封在下半身,也可以遏製住它的毒性。”
“但這樣一來,往後王爺的雙腿怕是不良於行,隻能坐在輪椅上生活了。好處就是,你的武功還可以保留下來,內力也會應為更加集中,攻擊更為淩厲。”
“那便如老伯所言。”
戰雲梟當即點頭,仿佛決定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個什麼物件兒。
他少年英雄,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
唯獨對沈玉,存了一腔溫柔執念,到最後卻弄得遍體鱗傷。
沈玉隻覺得自己身懷重寶,卻從不知珍惜。
雪叟看向她,又道,“你也不必去九黎,能下此蠱之人,必定是九黎高手,數不過一個巴掌來,再說那九黎排外,你去了隻會平白丟掉性命。
且下蠱之人目的就是要毀掉他的身體和功力,就算是有解蠱之法,最多也就是保住性命。”
“真的沒辦法了嗎?”
沈玉渾身顫抖,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前世的畫麵,難以接受那樣的結局。
這時,門外的長公主聽到雪叟的聲音急怒攻心,衝進來就給沈玉一個巴掌,“你把我兒害成這樣,怎敢在這裡惺惺作態!”
沈玉本就虛弱,這下子完全支撐不住,整個人轉了兩圈當場栽倒在地。
“母妃!”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冷沉低喝!
長公主回神,看向床上的人。
母子兩人四目相對,火花四射。
長公主氣得顫抖,“你、你、你都這個樣子了,還向著這個妖女說話!”
床上的人卻隻是垂眸,看著趴在地上的沈玉,片刻沉沉說了一句,“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
長公主隻覺得心口憋悶,渾身發抖。
沈玉昏昏沉沉,想要抬頭說話,不料喉頭一甜,又是一口血噴了出去!
“老伯!”
戰雲梟猛地坐起來,一雙眼霎時寒芒四射,“救她!”
雪叟深深看了他一眼,蹲下來,把沈玉扶起來,挪到軟榻上躺著。
昏黃燭光中,遠處他的臉變得模糊,但眼底的緊張卻如影隨形籠罩在她身上,逼得沈玉眼淚止不住湧了出來。
被毒箭射中的時候,是他把她護在懷裡;雪叟拔箭的時候,他眼睛都沒眨一下;聽到自己的腿治不好的時候,他冷靜地說沒事。現在,她隻是被打了一個巴掌,他就緊張地坐了起來。
她知道他怨她,恨她。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一次次護著他。
是她對不起他。
是她配不上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活該,她應該承受的!
淚光中,沈玉看向已經變成一團灰色的雪叟,眼睛裡沁出一絲絲執念,“老伯,但凡有任何辦法,隻要你說,我都會不顧一切去做。要是沒有,我就自己去找。”
終究,他對她的那一腔執念,變成了她對他的。
雪叟沉沉歎了口氣,沒說話。
三根銀針下去,沈玉混沌的腦袋清醒了幾分,門外玉竹匆匆走了進來,眼神複雜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沈玉一怔,正想問怎麼了。
卻見她收回視線,看向臉色鐵青的長公主,低低道,“沈家二姑娘在側門求見,已經等了兩個時辰了,說是來給王爺送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