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冷寂的困龍關關外的平原上,寒風呼嘯,大晉西部地區的冬季遠比南方冷得多。
臨時修築的駐地中,軍營林立,宗字旗幟飄揚,饒是以西域軍團這些精銳猛士,在這刺骨寒風中,也多縮在營帳內,非是懼怕苦寒的捶打,而是要積蓄體力,避免沒必要的風寒傷病,伺機而動!
挺帥大帳內,身披一件狐裘的宗恒,手中擦拭著那柄家傳的長槍,刺虎槍!
其座下一群部將屬官分坐兩列,乖巧的很,宗恒治軍極嚴,整個安西都護府都對宗恒又畏,又敬,宗恒不開口,無人敢說話。
良久,終於擦拭完手中長槍的宗恒,坐起身來,單手舉起長槍,遙遙對著困龍關方向做投擲狀,溫和醇厚的嗓音響起。
“軍中糧草還夠幾日?”
“近日軍中可有感染風寒者?”
其左下首一名被棉服包裹的嚴嚴實實,頭戴熊皮帽子的病弱青年,聽到宗恒詢問,先是咳了兩聲,然後回道。
“父親,軍中糧草剩餘,僅可夠全軍飽餐半月,存續月餘!”
“軍中上下遵父親軍令,有意防範,傷寒者寥寥無幾!”
說罷又咳了幾聲。
宗恒聽完病弱青年的話,先是點頭,然而聽到青年又咳了幾聲後,一張威嚴肅穆的硬朗麵龐上浮現憂色,雙眉微皺,目露慈愛心憂之色。
“衍兒!你傷勢未愈,軍中事宜近日可由諸將操持先養好身體最重要!”
宗衍漲紅著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強行壓下了胸腔的不適,搖了搖頭,掙紮起身,劇烈的喘息了幾口,剛想說些什麼,宗恒先開口打斷。
“衍兒!你傷勢未愈,休養為重!來人,扶少爺下去休息!”
兩名家臣自左右,扶起了宗衍,硬著頭皮頂著宗衍那帶著怒火的雙眸將宗衍帶離了軍帳。
待宗衍離開軍帳後,宗恒始終平淡的麵色,猛然陰沉了下來,用力將長槍的尾部頓在地上,發出一聲炸響。
宗恒此時內心怒意衝天,他任他如何用兵如神,任他如何武力超群,任他如何戰功赫赫,哪怕現在都統整個西域,明麵位高權重,可那又怎麼樣,脖子上仍就被拴上了一條狗鏈子!受製於人!
他多想撕碎那張腦海中永遠高高在上!永遠頤指氣使的那張臉!
可現實情況是他做不到!他的西域軍團離不開朝廷或者說離不開崔宥的供養!
十萬精銳的人吃馬嚼,征發民夫的糧草消耗,軍隊的武器盔甲的列裝與維護,哪樣不需要錢?
然而最重要的還是與錢相比,最重要的還是糧食,西域貿易繁華,稅收不算少,可是糧食呢,糧食不是手裡有錢,你就能買到,少量自無不可,可是能供給大軍作戰的糧食,豈是隨隨便便能買到的?能囤積這麼多糧食的人,在乎的就不是錢了!
而自給自足更是異想天開,西域與中原相比,冬季氣候更冷,適合耕種的良田甚少,最重要的是人口更是稀疏,為打造能懾服西域三十六國的強軍,宗恒早已透支了西域都護府轄下得人口潛力,多年征戰平叛,不知死了多少青壯,這種情況下,失去了糧草得輸送,宗恒甚至無法維持西域都護府得正常運轉。
宗恒對於崔宥的命令不敢不從,門生情義是假,握住了他的命門才是真!
在宗恒怒火的影響下,整個帥帳氛圍愈發沉重肅穆。
終於,一個身材魁梧高大,麵上胡須茂密的部將,猛然起身大喝。
“大都督!我等索性奪了這破關,打開了這中原大門入關去!總比被一直晾在這裡挨凍等著餓死強!”
隨著這一聲大喝,不少被圈在此地,憋屈不己的人,也附和著。
“就是!索性破了這破鳥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