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悲歡是不相通的,崔氏宅邸一夜的廝殺,對整個大晉的權力構成都是一場大地震。
崔氏家主崔宥死了,族內頂尖武力幾乎一朝喪儘,大量嫡係旁支族人身死,可以說是損失慘重。
這棵大晉官場上的參天大樹倒塌,也帶下去了無數攀附在其身上的藤蔓。
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而這句話在官場上體現的更加淋漓儘致。
官位就這些,一個蘿卜一個坑,一個頂一個。
你攀附上了崔氏,頂我位置,我不挑你毛病,因為你背景強,我得罪不起,可現在崔氏都倒台了,你還想壓我一頭?做夢!
往日裡那些聲威赫赫的崔氏黨羽,此刻成了所有人圍獵攻擊的對象。
彈劾他們的奏折如同雪花一般傳到京都,都迫不及待的想把他們拉下馬自己上去。
下至鄉鎮小吏,上至州郡大員,做官的,哪個不想進步呢?
踩著崔氏的殘骸,京都各大家族開始瓜分政治資源,安排人手頂替取代崔氏黨羽的官位。
至於逃出去的一部分崔氏血脈,則是默契的沒有趕儘殺絕的追殺。
甚至於最恨崔氏的趙氏皇族,以及鎮北王府也沒有派人去斬草除根。
其一因為大家都是體麵人,講究做事留一線。
其二則是因為以崔緔為首的一些人,他們逃的方向是乃是越州軍進軍的方向
至於崔氏族內那些囤積數百年的錢財,地契,藏書,珍寶,則是仿佛被大家遺忘了一般,沒有一個人伸手去碰!
是他們不喜歡嗎?並不是,而是因為這場爭鬥最大的贏家,此刻手裡握著最大底牌的王瑾還沒有進場。
人家費這麼大勁給崔氏扳倒了,一點兒湯水吃不到那不得急眼嗎?擱誰誰也不樂意啊。
現在京都各大權貴要做的就是將京都動亂迅速平息。
靜待王瑾大軍到來,到時候再重新進行利益分割。
否則動亂不止的京都,極其容易被人渾水摸魚。
權貴們都不傻,雖然他們經常淩駕於規則與秩序之上,但是卻不喜歡混亂與動蕩。
因為權利這個東西隻有在一個秩序穩定的政權之下才會有用。
否則一個年老體衰垂垂老矣的官員,怎麼還能命令那些身強體壯甲胄齊備的武人?憑他走路不利索,還是憑歲數大呀?
若是拔去身份地位,權利失效,那些武人能把他們腦袋摘了當球踢。
所以京都一定不能混亂,鬥爭可以,但是要控製在範圍之內,倘若武力失控,那麼就是一場浩劫。
就在京都權貴收拾收尾的時候,狼狽的崔緔,帶著一眾崔氏殘餘血脈直奔王瑾而去。
一行人輕裝簡行,身邊除了貼身護衛誰也沒帶。
崔氏大多女眷也早就在宗恒兵敗之時隨著崔緔的嫡親大哥遠遁。
為首的崔緔眸子赤紅,精神緊繃,他雖然已經做好崔氏受創的心理準備,可是卻沒想到竟如此慘重!
可以預見,日後的崔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將再也不複往日風光了。
作為生於門閥世家的世家子,他可太了解大世家作風了。
崔氏失勢,不痛下殺手斬草除根,就已經是最高限度的寬容了。
瓜分崔氏的資源則是必不可免,易地而處,他崔氏也會如此。
如果他現在遠走他鄉,倒是能做個富家翁,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沒有了權勢傍身的崔氏,也不會再值得被針對。
但是他不甘心!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
讓他這個自幼長於權貴之家,見識過豪奢,體會過權勢滋味的世家子,窩在小地方做個小地主他怎麼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