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瑾趁熱打鐵,繼續道,“聖上雖貴為天子,但是依然是人而不是神,是人就會疲倦就會懈怠,而且將所有權力都抓在手裡,每天披星戴月的處理政務,就算是鐵打是身子骨也受不了啊。這也是為何曆代天子都知設立丞相會有隱患,但是依然沒有下定決心廢除丞相一職的原因…”
老朱沒有搭話,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自己的大兒子一眼。
當他看到自己大兒子的眉眼間已經有了幾道宛如溝壑一般的皺紋,臉上浮現一絲心疼和關切。
要知道,朱標今年才二十七八歲呐。
就已經操勞成這番模樣了嗎?!
平日裡還沒有注意到呢。
但是即便如此,老朱的心裡依然沒有下定決心。
因為任憑葉瑾說的天花亂墜,而且他也承認葉瑾說的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老朱的固執遠非常人能比。
他費儘千辛萬苦,甚至還承擔了巨大的風險才將丞相製度徹底廢除了。
現在才過去不到兩年的時間,又有人搗鼓出類似於丞相的“內閣製度。
哪怕這個“內閣’是機構不是人,但是老朱一時間也沒有辦法接受的了。
所以沉默許久之後,他隻是吐出了幾個字“再議吧。”
葉瑾以為內閣製度也能像考成法一樣能夠水到渠成,但是誰知道老朱沉默半天,最後也隻吐出這3個字,心裡更著急。
正要開口繼續勸說。
但是朱標抬了抬手,攔住了葉瑾。
隨即笑著道,“賢弟,內閣製度事關重大,家父慎重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老朱冷哼一聲之後,才接嘴道,“老夫吃的鹽比你們這幫小子吃的飯還多,一項製度的設立與廢除都牽連甚廣,不謹慎一些行嗎?!難道也像你一樣魯莽行事?!”
葉瑾小聲嘀咕,“那是您口味重。”
“你說什麼?!”老朱眉頭一挑。
朱標見老朱和葉瑾又要杠起來了,趕來攔在兩個人之間,笑道,“咱們爺三都是朝中碌碌無為的小官,這種關係到朝廷新政改革的大事也是咱們能夠一言決之的?!所以當閒話討論就行了,犯不著因為這些事蹬鼻子上臉哈。”
“聽兄長的…”葉瑾給朱標倒了一杯酒,然後假意試探道,“但是小弟覺得,兄長應該不是碌碌無為的小官吧,兄長這般操勞國事,應該也是朝中重臣才對。”
朱標打了一個哈哈道,“哈哈…不是為兄故意隱瞞賢弟,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將來時機合適的時候,為兄一定向賢弟坦白一切的,到時候為兄再向賢弟負荊請罪。”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倆這是意氣相投,君子相交。我又不是為了攀附權勢,所以兄長是平頭百姓也好,達官貴人也罷,都與我們的交情無關。”葉瑾說的很認真。
朱標也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
才端起酒杯對葉瑾道,“賢弟,乾了,一切儘在不言中。”
葉瑾雙手舉杯,和朱標碰杯之後,二人一飲而儘,然後相視一笑。
老朱看到二人兄友弟恭,心裡也有些感慨。
當年打天下的時候,他也有不少的老兄弟的。
隻可惜死的死,病的病。
剩下的那些個已經富貴了,忘記自己也是貧苦百姓出身了。
所以和自己也尿不到一壺了。
都說咱朱元璋是暴君,生性薄涼,殺勳貴大臣殺的狠。
但是他們怎麼不去看看那些被勳貴貪官禍害的百姓呐?!
若是那些個老兄弟沒有爭權奪利,沒有魚肉鄉裡,咱忍心向他們舉起屠刀嗎?!
沒看應天府內最大的勳貴頭子,魏國公徐達,到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嘛。
不過真正初心不改的老兄弟,估計就隻剩下徐達和湯和寥寥幾個人了。
但是一想到徐達這時候已經重病纏身,老朱的心頭就堵得慌。
喝了幾口悶酒之後,他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悶聲悶氣的說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