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老朱聽到他的這番話之後,臉色更加陰沉了。
嘴裡吐出了一個字,“說。”
“魏國公居然屈尊結交一名區區七品芝麻官,是不是另有所圖?!葉縣尊應該也是猜測到了魏國公父女的真實身份,但是依然趨炎附勢,是不是有借魏國公之勢作為自己的進階之梯?!”
但是毛驤說完這句話之後,自己心裡的朱元璋的咆哮聲並沒有接踵而至,反而偌大的勤政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毛驤心裡開始犯嘀咕。
怎麼回事?!
陛下聽到自己的這番話,不應該暴跳如雷嗎?!
怎麼會毫無反應?!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想到這,毛驤心中一凜。
如果自己真的猜錯了的話,那下場可能就有些不妙了。
他趕緊微微抬頭,想要看看朱元璋的表情。
但是才看到第一眼,頓時把毛驤嚇得汗毛直立,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因為朱元璋如刀一樣的眼神此時正死死的釘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個拿著鐮刀的死神,準備收割毛驤的性命。
毛驤全身匍匐在地,大氣都不敢喘。
過了好一會兒,這道如刀一樣的眼神才從他的身上移開。
毛驤此時已經被嚇得大汗淋漓,渾身濕透了。
他剛才就感覺自己仿佛被一頭猛虎給盯住了,如果自己稍稍有異動的話,這頭猛虎會毫不留情的將自己一口咬死。
“哼。”朱元璋看著匍匐在地,渾身顫抖的毛驤,先是冷哼一聲之後,才又繼續說道,“朕知道昨日那個小王八蛋堵
了你錦衣衛衙門的大門,甚至還逼迫你親自斬殺了一名千戶,你心中對他有怨恨,也在情理之中。”
毛驤趕緊叩頭道,“陛下贖罪,是末將錯了,末將不應該把私人恩怨也代入其中,更不該妄自揣測…”
這個時候如果一味的替自己辯解,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相反如果磕頭認錯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你知道就好,不管是葉瑾還是魏國公,都不是你能妄自揣測的。朕需要知道的是不帶任何私人恩怨的情報,而不是你的揣測和誹謗,若是再有下一次,你就自裁謝罪吧。”
“謝陛下不殺之恩,謝陛下不殺之恩。”毛驤一邊叩頭一邊大呼道。
同時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
自己這道鬼門關,終於平安渡過了。
“滾吧…”朱元璋懶都懶得看他一眼,聲音異常冰冷。
毛驤不敢耽擱,又朝朱元璋磕了幾個頭之後,這才爬起來轉身朝大殿外走去。
等毛驤走遠,朱元璋才氣急敗壞的咆哮道,“老夫和你相識了這麼久,你這個小王八蛋從未叫過老夫‘郭伯父’,今日才和人家見一麵,居然就叫的這麼親切,真的是氣死老夫了…”
“徐達這廝也忒不講理,有心去見這個小王八蛋還帶上自己女兒作甚?!難不成你想招他為婿?!哼,老夫不是說了想要將妙錦許配給皇子嗎?!竟敢把老夫的話當耳旁風…帶自家女兒去見一個青年才俊算什麼道理,想要對那個小王八蛋使美人計不成?!”
朱元璋越想越煩躁。
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了,不管明天再忙,也要抽空去一趟上元縣。
因為老朱也對葉瑾說的軍備製度改革有些興趣。
雖然軍戶製度在老朱看來是一項十分完美的軍備製度,但是曾經他也將賦稅製度當成一項完美的製度,依然被葉瑾批判的體無完膚。
關鍵是自己雖然嘴巴上不認可,心裡卻不得不承認那個小王八蛋說的有一定的道理。
今日那個小王八蛋又對自己的軍備製度高談闊論,自己要是不去親耳聽聽,還不知道他會在背後如何編排自己呢。
毛驤這時候已經走到了勤政殿外了。
雖然現在已經是四五月份,即使是夜間氣溫也有十多攝氏度。
但是毛驤被夜風一吹,依然渾身打顫。
同時心裡也在暗自琢磨。
自己剛才到底是那句話說錯了,才會讓的了好陛下這麼雷霆震怒?!
而且看陛下那副護犢子的模樣,葉瑾那個小王八蛋不但沒有失去聖眷,而且聖眷正隆。
惹不起惹不起。
以後不但不能得罪葉瑾,反而要討好他才行。
要不然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葉瑾聖眷正隆,那為何陛下聽到葉瑾和魏國公關係密切,相談甚歡的時候,臉色會那麼難看啊?!
毛驤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如果他知道老朱生氣的原因,僅僅是因為葉瑾第一次和徐達見麵就親切的尊稱徐達“徐伯父’,但是和他相識了這麼久,依然一口‘老頭”的稱呼他,沒有半點尊敬可言。
不知道毛驤是該哭還是該笑啊。
堂堂一國之君,居然就因為這點小事大發雷霆。
隻能說天意難測。
自己這種凡人,就不要妄圖揣測聖意了。
到頭來不但猜不透聖意,反而徒增波折,給自己帶來不可預知的危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