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已知情歸處!
冷月映樹影,窗前把盞酌。
“阿卓,彆喝了。”樓惜望著那洞開的窗子,這麼冷的夜阿卓卻還是打開了窗子,一雙醉眼望著天空中一輪圓圓的瘦月迷惘中帶著許多的惆悵。
輕輕的笑不帶一絲塵埃,“樓惜,對不起。”喝完的酒杯放回到桌子上,他的手借著酒意抓著她的,“我帶你離開京城,我們一起去雲遊四海。”
樓惜搖搖頭,她的大仇還未報,那個殺她全家的人至今也沒有消息,她不能走,“阿卓,你真的連太子之位也不要了嗎?”師父說了,讓她回到他身邊的目的就是讓她助他拿到太子之位,師父也說了,有生之年一定幫她找到那個殺害樓家百餘口人性命的凶手,師父救了她又要幫她報仇,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所以,她要聽師父的話,是報恩,更有,她對阿卓始終都有抹不去的愛戀。
許多年,從來也不曾變過褪色過。
她不怪阿卓,阿卓是在以為她去了的時候不自覺的愛上了那個女人的,而她也親眼見過芸若,那樣一個仿佛不染塵埃的女子,是會讓每一個見到她的男人動心的,她隻怪她自己從阿卓的世界裡消失了六年。
整整六年呀。
六年可以寫下人生的許多故事。
“從前要那太子之位是想要為你報仇,如今,你還活著,那麼我借助於龍虎幫一樣可以為樓家報仇,我不想要再留在京城了,樓惜,我們一起走吧。”她還無法如芸若那般走入他的心的世界裡,但是,他負了樓惜,是他的錯,至少他要給她一些回報。而之所以離開,是他再也不想要見到芸若,見到了,就是他的傷心,痛徹心痱的傷心。
母妃真是糊塗,隻一個芸若,讓他連樓惜都負了,又怎麼會娶了蘭兒呢。
心如止水,除了芸若再也沒有女子可以掀起他心湖的波瀾了,曾經的滄海,誰也比不過芸若帶給他的心的悸動。
“阿卓,你是男人,你不可以逃避的。”樓惜努力的要敲醒他,她必須把他留在京城裡。
他不理會她,又舉手倒了一杯酒,一仰而儘後,便起身開始收拾衣物,隻要隨身的衣物就好,他喜歡一個人雲遊四海,從前再沒有遇見芸若之前,他便無數次的離開過京城,那時候,是為了樓惜,可是今天勸他不要離開的也是樓惜。
人已非,花影無,混沌的夜色中,他的世界裡一片陰霾。
一件一件衣裳胡亂的團了一團便塞進了包裹裡,樓惜見了,心裡都是不忍,一用力從他的手上搶過,然後平鋪在床上,一件一件的折好再包起,知已攔不住他,眸中已是淚如雨下,想了念了那麼久,可是回來了,他卻要走,而她卻無法相隨左右。
師父那裡,她無法交差。
賭氣的望著他,恨呀,收回了對她的愛,如今又要拋開她,“走吧,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一輩子也彆見了。”包裹向他的手上一甩,纖瘦的人影如飛花般的從窗子飛了出去,讓世界裡從此沒有了他的存在嗎?
沒有回頭,她飛出了五王府,冷月下,心中更是淒淒。
靜靜的站在一株樹下,遙望著暮蓮卓的方向,明明已離開了,可是心還是惦念。
他果然沒有追來,絲毫也不在意她的心。
滂沱的淚如雨般繼續灑落,在這冬夜裡凝成了一個個的小冰花,晶瑩在她長長的眼睫上,她錯了嗎?
她隻是錯了一心要為父母報仇,於是,她錯過了他。
無助的靠在樹乾上,任冰冷,任冬寒打透了她的衣裳,一陣陣的抖,夜,真的太冷太冷,就如她此刻的心,再無依附的溫暖和踏實感。
守著寧靜,眼前的院子裡她再也不會來了,因為,主人走了,那裡麵就再也沒有讓她牽掛的所有了。
靜夜,在悄悄走過。
一件厚厚的狐皮大氅輕輕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一股酒氣襲來,仿佛做夢一樣的感覺,樓惜不相信的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暮蓮卓正凝望著她梨花帶雨的小臉,“樓惜,隨我走吧。”他不知道這一生還能不能忘記芸若,但是眼下他也不舍讓樓惜如此傷心,對於樓惜的師父,他就是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奇怪的感覺,不喜歡樓惜與宏遠走得近了,可是宏遠是當年救下樓惜的恩人,這讓他又無從勸過樓惜。
他的眼神讓樓惜刹那間就有些衝動了,真想就要隨著他離開,他是她的魔障,是她一輩子心的追隨。
然而她卻還是該死的在意他心底深處的另一個夕兒,從皇宮裡回來之後,他對她的稱呼徹底的改了,從‘惜兒’到‘樓惜’,雖然他沒有說,但是她聽的真切,他必是不想把‘夕兒’與‘惜兒’攪混在他的世界裡。
於是,那一個音就獨獨留給了‘夕兒’獨用,而她隻能成為他心裡的次要。
這樣的區彆,即使她再大度,可是心,還是有了傷害。
不,她不要做他心裡的第二,如此,她寧願他隻記得從前那個他以為死去的樓惜。
轉身,輕掙,樓惜奔跑在夜色中的街道上,再也不回首,隻有一道瘦弱孤單的影子,讓暮蓮卓的醉酒慢慢的醒過來。
肩頭上的包裹明明隻是幾件衣裳,卻壓得他重重的。
離開,就在這樣的夜色裡,他的心卻還是牽掛著另一個女人。
腳步漫無目的的在京城的街道上走過,竟是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三王府外。
當他仰頭望著那高高的院牆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心。
其實,他還是想要見一次芸若,哪怕一眼也好。
見了,從此天涯兩相隔,他再也不會打擾了她的幸福。
她幸福了,他的心多少也就欣慰了。
彎身,抓了一把雪,暮蓮卓就用這雪洗了一把臉,他要見他的夕兒,他總要乾乾淨淨的褪去一身的酒氣才是。
冰涼的雪搓著臉與手,人也在慢慢的清醒。
腦海裡惜兒與夕兒不住的閃動晃過,讓他越來越是頭痛。
搖頭,再也不想忍受這樣的畫麵了,身形優雅曼妙一縱,立刻就躍上了三王府的院牆,這是他第二次偷偷闖入,第一次來讓他遇見了夕兒,那麼這一次來更會讓他遇見夕兒,即使受了傷,他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