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宮,鳴鸞閣。
眾嬪妃齊聚鳴鸞閣議事,隻聽到周婕妤說道,
“這想來啊,真是後怕,臣妾一聽說崔氏兄弟的所作所為,到了夜裡都不敢入睡,你說……”
明嬪挖苦道,“周妹妹如今聖眷優渥,妹妹的父親如今又升為了京兆府尹,臨淄王如今也回宮來了,陛下一直讚臨淄王巡防江都一事做的不錯,有意晉升臨淄郡王的爵位,臨淄王妃是周妹妹的胞姐,這接二連三的福氣,可不是誰都有的,若是滿宮之內,連周妹妹都夜不成寐,隻怕能安枕入睡的也沒有幾個人了。”
“是啊,”康嬪也說道,“想必周妹妹夜裡不敢入睡,便是害怕崔氏兄弟的所做所為,是高興過了頭,興奮地睡不著吧。”
“你……”
“明嬪與康嬪說的不錯,”盧憶蓀說,“周婕妤入宮年久,你父親此次協助觀察使杜大人清點崔氏一事也儘了不少的心、出了不少力,多虧了有周大人,才將崔氏兄弟在京城中為非作歹、殘害百姓的不法勾當揭發了出來,婕妤侍奉陛下是十分儘心,陛下昨日還和我商議,說要晉升你的位份,晉升為正三品五階淑媛,隻是礙於當下朝中人事調動頻繁,嬪妃晉升之事離不開禮部的操持,從前的禮部尚書晉升為門下侍中,新上任的禮部尚書對禮部諸事仍不熟稔,因此冊封、晉升之禮等諸事落定之後再舉行吧。”
“臣妾多謝陛下,多謝夫人,”周婕妤起身謝恩道,挑釁意味十足地瞥了明嬪和康嬪一眼,十分倨傲地對兩人行了一個禮,說是行禮,也是示威。
明嬪看周婕妤倨傲地樣子,一拍憑幾,但看了身後盧憶蓀派去監視她們的女官一眼,有盧憶蓀之威在前,有盧憶蓀的眼線在後,哪怕位份比她許多的周婕妤對她無禮,她也隻能忍著,不敢發作。
康嬪心機深沉,就沉著穩重地多,隻拿起桌上的一盞茶飲了起來,趁著飲茶用茶蓋掩麵,狠狠地瞪了周婕妤一眼。
“劉婕妤侍奉陛下多年,且為人寬厚有禮,對下慈愛,對上恭謹,陛下對婕妤的德行也是讚賞有加啊,”盧憶蓀說道,“本宮也有意晉升劉婕妤為正三品四階淑儀,等禮部諸事落定之後,與周婕妤一同行冊封禮。”
“臣妾……多謝夫人。”
淑妃和榮妃對視了一眼,她們仿佛不明白盧憶蓀究竟要做什麼?為什麼會將這幾個她們平時從未放在眼中的小嘍囉一步一步提拔到正三品的位子上,幾乎快要趕上她們了,難道是想用這幾個小嘍囉將她們鏟除嗎?
淑妃比起明嬪,就要會做人的多了,她聽到這兩位婕妤晉升的消息,不僅臉上沒有一點慍色,反而十分高興,先是對著劉婕妤滿臉含笑地頷首致意,對周婕妤也是如此。
“臣妾啊,”周婕妤說道,“還真不似明嬪娘娘和康嬪娘娘那般所想,如今都幾歲的人,心裡還這麼擔不住事兒,再說了,臣妾的父兄多年來一直在朝中為陛下效力,父親和兄弟升官也好,貶官也罷,臣妾也早就看淡了,臣妾入宮也這許多年了,也早就不是剛進宮的、患得患失的新人了,也難怪。”
眾人不解地看著周婕妤,不知道周婕妤要說什麼。
“也難怪,明嬪娘娘和康嬪娘娘的父兄雖然出身勳貴,可如今空有個爵位,沒有一官半職在身,自然是不懂官宦人家的道理了,所以才將自身的境遇放到臣妾身上來了,臣妾哪裡是那麼經不起事的人呢?”
“你……”明嬪咬牙切齒地說,
“周妹妹說的事,”康嬪說,“姐姐我啊,隻是好心勸誡妹妹罷了。”
明嬪不解地看著康嬪。
“這崔氏一家不也是官位在身,而且位極人臣,陛下剛登基之時,崔氏兄弟也不過是七八品的小官,和周妹妹的父親一樣,可是後來,崔氏兄弟憑借陛下的寵愛,一個做到了尚書左仆射,一個做到了大司馬大將軍,聽說,這崔友槐也曾擔任過京兆府尹的職位,姐姐我啊,不過是告訴妹妹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那便是登高易跌重,月滿則虧缺,崔氏一族的例子就在眼前,妹妹給家中寫書信之時,可要好好勸勸周大人,也讓臨淄王妃勸勸臨淄王爺,為官做事都收著點,把自己的膽子和野心都藏著點,莫步上崔氏的後塵才好。”
“多謝康嬪姐姐提醒,臣妾的父親老邁,哪裡還有什麼膽子和野心呢?不過是一片為陛下、為京城百姓的赤誠之心罷了,臣妾也會寫信勸告父親,為官要清正,為人也是如此,”周婕妤說,“不要學那等趨炎附勢的卑鄙小人,看人家權勢正盛就上趕著巴結,烹子獻糜都舍得,將看人家傾頹就落井下石,恨不得踩上一腳,如此卑劣之人,可萬萬不可效仿分毫。”
烹子獻糜說的是當年康嬪巴結皇後之時,明明懷了身孕,但是為了向皇後表忠心,硬生生地在皇後的麵前喝下墮胎藥,將自己的孩子打下,康嬪對外之說孩子是不慎小產,其實當時宮中的人都知道,康嬪是為了取得皇後的信任而行的險招,隻是其中的細節如何也隻有康嬪和她身邊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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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嬪聽周婕妤話裡話外都帶著諷刺意味,因此隻是對著她淡淡地微笑著,可這微笑中的寒意足以讓剛入宮的周婕妤望而生畏,可是如今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了。
“說起這崔氏兄弟,說他們視財如命,恨不得將整個天下都搬進他們崔家也就罷了,隻是這崔氏兄弟如何做出這許多殺人的勾當,”裕妃說道。
“是啊,臣妾所害怕的正是這是,”周婕妤說道,“聽說崔氏兄弟牽扯進的人命案子有數百件之多,光是與京城百姓有關的就有三百多件,可憐了這許多的無辜姓名。”
“這有什麼?若是將當日崔皇後主理後宮之時戕害的宮中嬪妃與宮女、宮婢,和總在一塊也有數千人之多了吧。”裕妃說。
而盧憶蓀心中想,崔氏一家所害之人何止數千,光是雪川城外的皚皚白骨,就是數萬之眾。
“旁的也就罷了,聽說,”許美人說道,“聽說啊,有不少皇親貴胄,都死在了崔氏兄弟的手上,正如當日涅川郡主的小兒子,就是因為得罪了崔友植的那個兒子,叫什麼崔慎眄的,才設計將他毒打致死的,死之前,就是被關在崔氏虞泉彆院的那個密室之內啊。”
許美人接著說,“何止是涅川郡主的兒子啊,這崔府的下人有幾個都招了,說是虞泉彆院的密室,是關門用來囚禁皇親貴胄的,被說郡主的兒子了,劉姐姐,您入宮早,您還記得吧,”
“許妹妹所說的是何事啊?”劉婕妤問道。
“就是當日齊王……”許美人說。
“齊王?”劉婕妤說,“齊王不是延昌四年就因病薨逝了嗎?陛下還特意準許齊王葬在先帝的陵園,陪侍先帝左右。”
“如今宮中、京城中,都紛紛流傳著,齊王並非病死,而是被崔友植擄到了虞泉彆院的密室之中,悄悄毒死的。”許美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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