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中省的幾間空閒房子裡,甘縛與雪茹摟抱在一塊,彼此親熱了一會兒,甘縛因為是太監,不能與雪茹行男女之事,好在太監之中多有人從宮外買來銅祖,以此自娛,甘縛的房中也有,平日裡藏在炕坑裡,怕被人發現,等和相好的宮女,再取出來,用束帶係在腰上取樂。
二人親熱之後,雪茹一想又要回金鴛閣去,又想起今日被盧玉薑強行改名一事,頓時覺得屈辱,心中悲切,隻差沒有哭出來。
甘縛見她麵露苦相,於是問道,“好端端的,姐姐這是怎麼了?”
“還不是今日進裡頭,被娘娘好一頓斥責,我自認一向儘心,入宮以來,侍奉娘娘也好,侍奉皇女也罷,無不勤謹周到,並無錯處,想不到隻因為一個名字不好,便招來了娘娘的一頓冷言冷語,當著幾個姑娘的麵兒把我好生數落,恨不得造個地縫鑽進去。”雪茹委屈地說道。
“說起這個,我也正想問姐姐,姐姐從前不是叫綴紅嗎?如今怎的改叫雪茹了?”甘縛說道。
“我又從何而知?雖說從前在蒼梧王府中侍奉,可是未曾侍奉過郡主,摸不準她的性情,誰知道綴紅兩個字如何讓她這般不痛快,橫挑鼻子豎挑眼,說我這名字狐媚,她身邊的大姑娘叫檀奴的,也附和著,隻說‘什麼花紅柳綠、穿紅著綠、燈紅酒綠、紅香綠玉的,又不是院裡人,起這樣乍眼的名兒做什麼’,今後便改名叫雪茹吧,聽著端正些。”
“雪茹,虧他們想得出來。”甘縛也借機挑撥說道,“生在雪地中的茹草,當真冰清玉潔得很,隻是雪地中萬物凋敝,一株茹草如何活得下來呢?”
“是啊,綴紅原本是我母家父親給取的名字,隻因我生日那天,院牆外頭的鳳凰花生的極好,如紅色的花海一般,因此取名綴紅,後來入了王府,王妃也不曾嫌棄我這名字不端正,怎的咱們娘娘這般年輕,心中還忌諱這些,入府為奴,丟了姓氏也罷了,連個名字都不讓留著,隨著主子心意任取,當真連院裡的娼妓都不如了。”雪茹說道。
“依我看,不是姐姐你這名字不好,是咱們娘娘起了嫉妒,才將這火氣撒在你的頭上。”甘縛說道。
“這話可怎麼說?娘娘嫉妒何人?怎的和奴家有關?”
“嗐,姐姐入宮晚,不知道宮中情景,雖說咱們娘娘為陛下誕下了皇女,可你也看到了,陛下對娘娘不過爾爾,如今宮中最得寵的,除了鳴鸞閣的宣政夫人,便是去年剛選入宮的韋美人,入宮一年有餘,便接連晉升為婕妤了,看陛下對韋婕妤眼下的恩寵,她的位份不日便要趕上咱們娘娘,何況這韋婕妤無兒無女,又未曾有孕,便這般勢盛,娘娘怎麼不心生不忿?”
“這宮中、府中,哪宮嬪妃、哪房侍妾,得寵與失寵不過是尋常之事,又何苦來這般小氣,如今還在月中,當心氣壞了身子,留下了病根便不好了。”雪茹說道,“再者說,這韋婕妤得寵,與我的名字又有何乾?不知是怎的礙著了娘娘的眼?”
“姐姐不知道,這韋婕妤啊,最愛穿絳紅色的衣裙,又善歌舞,那腰肢舞技比菩薩蠻還要精妙呢,因此才得了陛下之寵,她素愛穿紅色的衣衫,娘娘若是喚你從前綴紅的本名,豈不是常會想到韋婕妤?她不能奈韋婕妤如何,便隻能拿咱們撒氣了。”甘縛說道。
“哎,娘娘也就罷了,她自小嬌生慣養,隻是我看娘娘身邊的幾個姑娘也實在是不好相處,尤其是那叫檀奴的丫頭,仗著一張巧嘴哄的娘娘喜歡,實在是張狂的厲害,不光對我,我看那巧素姑姑,還是這陛下跟前的女官,都明裡暗裡吃了她不少的閒氣。”
“姐姐看得明白,”甘縛說道,“咱們這宮裡,除了從前跟著娘娘從常寧宮來的幾個親隨,旁的宮女太監沒有不恨檀奴的,隻是恨她又能怎樣?縱容她這般張狂的是娘娘,胳膊擰不過大腿,咱們又能如何?不過是小心存體麵,裡裡外外地避著些,不與她開交便是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你們常在外間行走,自然與她不常碰麵,可是我是公主的乳娘,今日娘娘吩咐,她不日便要出月,往後若是公主不哭鬨,便帶到她跟前去,如何能躲得開她?今日便吃了她這些話,往日還不知道如何呢?”雪茹說著,眼中的淚簌簌地往下流。
甘縛見狀,輕輕用袖子給她拭乾淚水,在將雪茹擁入懷中,在雪茹的胸前吮吸著一股馥鬱的奶香味兒,又在她的臉頰上親了起來。
“姐姐不必煩憂,如今有我呢,隻吃她幾句話,不必往心裡去,到了夜裡,我為姐姐勸導勸導也就過去了,她行事無狀,在宮中得罪人頗多,眾人都恨她,指不定哪日便被打發了出去也未可知,姐姐忍耐些,隻待來日吧。”甘縛說道。
雪茹聽甘縛這樣說,心中才好受許多,也覺得甘縛的話有理,在宮中也有了盼頭,於是答應著,“奴家這一生雖然不易,十歲那年因為水患死了父母兄弟,與妹妹流落到蒼梧去,給人織繡、浣衣為生,後來妹妹遠嫁,我亦為人婦,姐妹從此不得相見,三年以前,丈夫被征伐到西越,與敵國起了戰事,死在了疆場之上,奴家沒有辦法,隻能賣身為奴,入了蒼梧王府,配給了府中小廝,又輾轉被送到了這大黎皇宮裡,伺候郡主左右,本已認命,隻覺此生不過如此,直到遇到了哥哥,才讓奴家如再遇春日,又有了盼頭,這宮中日子清苦,如履薄冰,可是有了哥哥在側,也當時刀口舔蜜,雖苦也填,倒也值得了。”雪茹一邊說一邊哭著,淚水溢滿麵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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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縛聽著,也動了真心,可無奈因為淑妃交代,還有一事他不得不做,於是狠狠心說道,“瞧你,哭花了臉,眼也腫了,過會兒回去,讓人看出來隻怕又要生事。”
“奴家是高興,”雪茹摸著甘縛的手,將甘縛的手放在心間,說道,“不信官人且試一試奴家的心口,這般熱忱,哪裡有一個字的謊話?若是謊騙了哥哥,奴家便不算是人。”
“好姐姐,莫哭了,你的麵皮薄,哭皴了臉便不好了。”甘縛說著,給雪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又從床頭的匣子裡取出一盒脂粉說道,“快,抹一點吧,莫叫人看了出來。”
雪茹嗅著,覺著味道極好,也白潤得很,問道,“這樣好的粉,官人是哪裡來的?”
“不是什麼好的脂粉,不過是我想,姐姐是土生土長的南國人,受不了這北地的風沙與乾澀,那一日看姐姐的臉,都憔悴了許多,因此命人去京中的群賢坊,買了這月孫的脂粉,摻了羊脂,抹上一點,不僅顯得膚色白,也不怕秋冬的大風吹了。”甘縛說道。
雪茹取來,對著銅鏡抹了許多,說道,“這月孫的脂粉果然是好。”
“不算什麼,”甘縛說道,“等賞錢下來了,我再給姐姐去城中置辦更好的。”
“多謝官人費心。”雪茹說著,看時辰到了,於是便悄悄回到了金鴛閣去。
甘縛將那脂粉盒子握在手中,心想,不日事情便成了,未免東窗事發,牽連到自身,還要早做打算才是,宮中婦人的伎倆見多了,淑妃也未曾真心待他,不過是把他當棋子用,還是要早些想個脫身之術才好,離了這裡,帶上雪茹,去過安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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