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晚,諸葛憶蓀和月嬌兩人在給常佺、伯彥繡肚兜,姐妹二人一同說話,
諸葛憶蓀便想起了要多找幾個有才學的保母一同照顧伯彥的事,諸葛憶蓀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於是問月嬌。
月嬌思量了片刻,說道,“當年太皇太後倒是派給了佺兒幾個乳母和保母,貼身伺候佺兒的薑氏和景氏就不必說了,這次跟咱們一同來的裡頭,還有幾個四十來歲的,我問過,都是知書識禮的,隻是為人刻板了些,不如薑氏和景氏那般聰敏。”
“她們幾個我也知道,為人處事是不錯的,隻是就如你所說,有些呆板迂腐,怕是不妥,”諸葛憶蓀說道,“可還有誰呢?這行宮中也有幾個婆子,倒也是心思活絡、做事麻利的,隻是咱們不知根基,不敢擅用。”
“是啊,”月嬌說道,“伯彥這孩子,本就有些內斂,若是猛地給他安排個生人在身邊,即便是再周全、再和善的,也隻怕會嚇著他。”
“你這話說的有理,”諸葛憶蓀說道,“想來,要找一個知根知底的,還要性子活潑些的,再有,還得識文認字、有些才學的,咱們這裡當真有這樣的人嗎?”
月嬌聽著諸葛憶蓀的話,也一同思量著,卻看著諸葛憶蓀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還嘴角含笑,仿佛是相中了自己一般,於是問道,“姐姐難道是想我去照看伯彥嗎?”
“我想,才學什麼的,倒也不急,”諸葛憶蓀說道,“重要的是前兩個,知根知底、性子活絡,再者,你又會些拳腳功夫,射藝弓馬都是好的,我看,此人嬌兒你莫屬了。”
“你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月嬌說道,“我知
道,我也的確是個百裡挑一、人見人喜的,可是最缺一種東西,便是耐心,尤其是伯彥這樣大的孩子,萬一他跟我使性子,哭鬨起來,或是苦心教他一些技藝,他卻死活不往腦子裡進,萬一我性子起來了,一著急上火,抬手打了他可怎麼好?”
諸葛憶蓀笑著說道,“你倒是敢!你平時對柴朝義動粗也就罷了,伯彥是斷斷不行的。我是想,這伯彥和佺兒差不多大,又是表兄弟,一隻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不如養在一處的好,到時候白日間你與楊安氏、薑氏、景氏還有蘿娟、絳蕊,以及那幾個跟咱們一同來的媽媽們一道看著,費不著你太多的精力的。”
“既然姐姐這樣說,也好。”月嬌也應道。“看憶蓁姐對伯彥這孩子這樣冷淡,我看在心裡也不落忍,姐姐既然托了我看顧,以後也多疼他一些也是應該的。”
“就等你這句話的。”諸葛憶蓀說道,“隻是你也不能偏心,不能因為有了伯彥,就忘了佺兒了,小孩家最在乎大人是否偏心,若是因此傷了佺兒的心,他可是會記仇的。”
“這個自然,”月嬌說道,“對了,甘繆進城去了這兩日,怎的還不曾回來?”
“是我吩咐他的,在城中多住些日子,也好將城中虛實看個明白。”諸惡憶蓀說道。
甘繆進了雪川城之後,原本在幽篁院之時,聽諸葛憶蓀和月嬌口中描繪的雪川城,恍如世外桃源一般,大街小巷都是西越糕餅、百花芬芳還有異國香味的氣味,還有那如雲的商賈,從四周的各國而來,都走街串巷地談論買賣生意,更有當地的女子,應該也和他心心念念的月嬌姐姐一般漂亮吧,或者也有諸葛憶蓀那般的果敢與英氣。
可是進了雪川城,越往雪川城的深處走,甘繆就越觸目驚心,
街市上的許多鋪子已經歇業多年,往來如雲的商賈一陣風似的不見了蹤影,換來的卻是滿街的流民乞丐,許多乞丐還是缺胳膊斷腿的,除了乞討,再無活路。
哪裡有什麼百花香氣、糕餅的香氣和異國香料的香氣,反而有一股腐爛的臭味,彌漫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倒是也有幾處繁華所在,酒肆、賭場、金鋪也有幾間開著,也有一些穿靴戴帽地穿梭其中,不過毫不熱鬨,隻讓人覺得不可企及。
那些穿靴戴帽的還時常挨家挨戶地進去耀武揚威,或者趁機搜刮一番,城中百姓也不敢說什麼,官府門口,還有被枷鎖示眾的、被綁在刑架上鞭笞杖打的囚徒,讓人看了頓時升起一陣涼意。
不過甘繆對眼前場景並不陌生,他曾經去過京城周圍的州郡,貧瘠的州郡也大都這般。
甘繆過了正對著雪川王府的大路,穿過小巷子,去投宿店家,剛要進去,就聽到一側的小巷裡傳來犬吠聲,
甘繆覺著好奇,就走過去看了看,原來是一群惡狗在撕咬乞丐的屍體。
甘繆心想,這哪裡是夫人和月嬌姐姐說的仙境般的雪川城?分明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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