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聽曲。”秦愚正打算站起身,卻又聽到詢兒講話“那小娘子還是會來的,如若爽約,她就是普通人了。”
“你這是何意?”秦愚有些不安。
“能得秦氏五郎垂青,又非是絕世美人,還能普通嗎?”
秦愚冷冷的望著眼前的詢兒,道“看來你也不普通。”
詢兒點點頭,回答“我乃樂川女常歡座下水鬼,奉樂川女之命來人間尋查苦海女無憂。”
聽到詢兒的回答,秦愚心頭一緊,便知此事並不簡單。
樂川女與苦海女的母親本為姐妹,因為各司其職而兩地相隔,如今苦海女上岸,樂川女與苦海女對立,這尋查絕不尋常。
“苦海女有神力比天,得無憂者得天下,她在世間,必然會帶來無儘的災難和戰亂。”詢兒輕抿了一口茶,繼續道“您不是會隨便讓賤民比肩而行的人,那小悠娘子不簡單,晚上我必須驗她真身。”
“我若是讓你失望呢?”秦愚拿不定心裡主意,是否要引無憂去上京,卻也不能讓其白白死在這。
“那此女必然可疑,樂川非隻有我一隻水鬼,縱使天涯海角,也會有道義者去讓其灰飛煙滅。”
“苦海女與天下苦痛災難密切相結,你如何殺的了這造化之物?”青君接話。
“樂川與苦海相對立,一滴樂川之水,就可讓這籍籍無名的苦海女灰飛煙滅。”
秦愚攥緊了拳頭,隱忍許久還是站起了身“此事恐怕詢兒娘子無法一人做主!”
“你也一樣做不了主!為王為寇,都不舍讓苦海女死去,但為了天下生靈不遭受塗炭,你還得看清局勢!”
詢兒望著已經破門而出的秦愚,長歎了口氣,並不打算追隨而去。
“五郎是否要派人立刻尋回小悠?”
秦愚停下了腳下疾步,沉靜下心中之慍,才緩緩吐出斟酌後的意言“不。”
他回頭看著聞蘭閣“就在這裡等她。”
青君笑了笑,躬身“五郎明慧。”
夜色催更,從佛塔趕回來的無憂本先回了一趟驛所,那裡秦愚的守衛言秦愚並不在驛所中,無憂隻好先行前來聞蘭閣赴約。
隻是她不曾想,在這裡,等待認識她的人並非隻有那位詢兒娘子,還有秦愚。
她進了聞蘭閣,就被小廝迎上了二樓,就在上樓之時,一個樂女抱著琵琶往樓下走,琵琶遮目踩著臂彎垂下的披帛,慌忙之際無憂連忙上前扶住,這個空檔,竟看到旁邊廂房屏風外,站著牧昀。
無憂皺了皺眉,雖未停步,卻還是猶豫了一番。
秦愚竟然在聞蘭閣?
“娘子這邊屋子。”
無憂走進被推開門的屋子之後,屋門就及時關上了。
偌大的房間裡隻有幾盞昏暗的台燭,無憂轉身看向偏屋桌案後方,正坐著白日裡那位娘子。
“聽說娘子叫小悠?”
“對,你呢?”
無憂有些不安,秦愚會出現在這裡就已經很奇怪了,他是個不近女色的人,白日裡對這娘子也隻是稱讚幾句不曾多留注目,如今這娘子,神態過於風平浪靜,麵前無酒席無琴缶,絕不是宴請之意。
“我叫詢兒,真巧,你我都是沒有父姓的人。”
“我是個孤兒。”無憂謹慎的接話。
“我也是,無父無母的日子不好過吧?”
“還可以。”無憂仔細想了想,雖然她日日夜夜活在孤島下的書閣之中,卻在書閣裡嘗到百般樂趣,偶有亡靈與自己作伴,雖然自己隻是個虛無之境裡、超出三界外的地靈,卻也是半個肉體凡胎,還能懂得七情六欲五味雜陳,就已經知足了。
“無父無母,宛若地上石子,風起而動,風走而落,浮浮沉沉猶如水萍。這一滴水……”詢兒站起身,柔輕的步伐好似飛簷夜貓“掉進海裡會永生,掉進人間會蒸發至無影無蹤。”
“娘子到底是誰?”無憂聽的有些不耐煩。
“娘子可知人間最南是什麼地界?”
“滄海。”無憂攥緊了衣裙,大氣都不敢喘。
“是苦海。”詢兒搖搖頭,繼續問“最北呢?”
“是冰川。”
“不不不,是樂川。”
“樂川”二字一入耳,無憂就好像晴天霹靂一般,身體都像被雷電燒焦似的動彈不得。
她自幼就聽有亡靈說過,苦海女上岸之時,為樂川女行道之日。
樂川女雖無苦海女那許願必達的無窮汐潮之力,卻可長生、可變幻、可遁地,所秉承道義,則是不讓世人因一擁有滿足欲望的地靈,而陷入無窮爭奪和鬥爭之中。
無窮汐潮,既是在說,苦海女有變化一切的能力,也是在說,這一能力能給人間帶來無窮的風波。
惡念雖因世人起,而地靈的業障,則必須由地靈來解決。
樂川女不殺人,卻可殺地靈。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沒聽過傳說嗎?”詢兒看著無憂“苦海有苦海女無憂,天下大亂之時,她會上岸使人間崩塌,生靈塗炭,改容換貌。而我作為樂川女座下水鬼,自然要以尋找苦海女,讓其灰飛煙滅為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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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與常歡一個樣子,說話時平平淡淡柔情似水,一張一合的嘴唇都是微笑著的,可偏偏吐露文字決絕無情!
詢兒忽然朝無憂運氣一掌,自掌心瞬間迸發出強大的風力,無憂擋不住風勢,直接被吹到幾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