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不可能。”青君走進馬車,平靜的說“長公主駙馬蘇問之,蘇禎嫡長子,太府寺少卿兼吏部給事中,五郎查到吏部時,他在場。他的眼線可絕不僅僅隻在太府寺,想必五郎到大理寺查案時,他就已經知道,五郎在懷疑蘇禎了。”
“那他是替父辦事,還是替妻?”
“都有吧。”青君無奈的歎口氣,囑咐秦愚還是好好休息,養好了傷在費神也不遲。
可秦愚如今一閉上眼睛,便是各種各樣的噩夢。
他會夢到枯老白骨的外公,用手按住他的頭顱,夢見用劍抵住自己脖子的皇帝,夢見被丟進火海的無憂……
不過如今的無憂,並不在火海中。
她在琅江岸前的森林中,和降寒繼續向王湖郡而去。
雖然無憂還是有些擔心,顧三郎說的那些妖魔,但看降寒一直走在自己身前,也沒有那麼害怕了。
隻是最近做的夢都不太好,她夢見秦愚回到了上京,以為他終於回到了家鄉,應該算是安全了,可不曾想卻在鬨市街頭遭到了刺殺。
她的夢就在白刃變紅刃時戛然而止,每日夜裡都是,她無比的希望能夢見接下來的事情,一直連著好幾天,她都做著同樣的夢,根本不知道秦愚接下來怎麼樣。
“你看那裡怎麼倒著一個人?”
無憂朝著降寒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真看到樹下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二人上前去查看,卻見少年的手上有好幾處抓痕,身上也是傷痕累累,好像是被禽獸所傷。
降寒趕緊把少年扶起來,坐在樹下,又讓無憂去打一些水回來,兩個人忙活半天,才算幫少年包紮好了傷口。
天色此刻也暗了下來,降寒就升起了火堆,供幾人取暖。
身上暖和起來時,少年慢慢醒了過來。他驚恐的看著火堆,一下就跳了起來,拔出身上的佩劍,就要殺了降寒和無憂。
“你這人怎麼恩將仇報啊?!”降寒趕緊拉開了無憂,惱火的朝少年喊“你的傷可是我們給你治的!”
少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布,這才像是想起了什麼,才慢慢收起劍“我不喜火光。森林中野獸出沒,生火無異於給自己起爐。”
聽到這裡,無憂連忙蓋滅了火堆,笑著說多謝郎君提醒。
少年不苟言笑,卻皺著鼻子聞了聞周圍的氣味,定睛看向了無憂“我叫十三。”
十三的目光看起來不簡單,雖然捉摸不透,但無憂還是有些怯怕。
看到此,降寒也特意用自己的身軀遮了遮無憂,然後說,荒郊野嶺的連個火堆都沒有,明天若是著涼,還要耽擱形行程。
而十三卻有話說,他邀請兩人去自己在林中的竹屋,聽他簡短的介紹,說自己是一個獵人,在林子裡打獵生存。
“你一直在這片林子裡生活嗎?”無憂看著院子裡的陳設,還有兩層的竹房。
“對。”
“可是這裡的房子看起來有很多年了,你看起來也隻有十七八。”無憂回頭打量十三。
“是我父親的房子。”十三回答完話,就推開了屋門,邀請兩個人進屋喝茶。
無憂接過茶杯道了聲謝,又問“離開森林的話,向西五百裡不到就能到王湖郡,為何不在那裡謀一件差事?你年紀輕,郎君不都想要念書走仕途嗎?”
聽見無憂接二連三的問題,十三也沒有解釋,他隻說他在等有緣人,若有緣,他也願意離開森林。
降寒笑了笑,拍著肩膀頭說“走什麼仕途,還不如像我一樣,當個雲遊者,多逍遙自在。”
“可你不也是想回家嗎?”無憂看向降寒。
就見降寒無奈的歎口氣,他的手放在噠啦琴上摩挲著,眼裡流露出不同以往的神色“我的親人生病了,我必須要回去。”
“生病了?”無憂還是第一次聽到降寒說起這些。
“對,我雲遊就是想為她尋藥,可天下名醫都說無救,如今隻想回去同她告彆。”
“書裡說,縹緲地是個極其神秘的地方,生長著很多珍奇藥材,難道也救不了她?”無憂皺起眉“她是什麼人,得的什麼病?”
十三將目光從無憂臉上,移到了窗外的天空。
剛剛還有和煦陽光的天空,此刻已經陰雲籠罩。
“是我的妹妹,貪玩上山,被過路的人當成了妖怪,刺中了腹部,這些年用藥吊著她一口氣,如今……”
無憂看著傷心不已的降寒,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平日裡嬉皮笑臉,開朗陽光的降寒,此刻如此的消沉,她心裡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