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找恩人了?”
“既然是要封印神力,那就再等等吧。”無憂抬了抬頭,沒有再說彆的,就朝前走了。
她的身影幾乎和穆阿涼重合,她們都那樣的敢舍敢得,拿定主意的事從不輕易轉移,取舍選擇做的乾淨利落,毫不猶豫。
她們不是不擔心失去,而是堅定自己,堅定自己選擇的東西。
這個亂世,和無憂和秦愚都有關,她為了秦愚,為了自己,也會讓這個亂世的平息,出現在自己眼前。
況且他們都知道,什麼熬過亂世,亂世的儘頭,是看不到邊際的,若能有什麼辦法結束亂世,她又怎麼會不去做呢?
結束亂世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現在正在經受的絕大多數苦難都會結束,意味著她和秦愚或許可以停下腳步,用另外一種她無比期盼的目光看這個世間。
“小悠……”秦愚拉住了無憂,想要說什麼,卻最後隻說“出山的路已經被潮水淹沒了。”
無憂回頭看去,的確,茫茫海霧裡沒有來時的那條路。
“這可怎麼辦?”
無憂的話音剛落,秦愚就感覺到身後隱隱傳來了一股力量,他回頭看去,就見到鶴發童子手拿拂塵,立在樹杈上,他遠遠的注視著秦愚和無憂,不到半刻,那拂塵被他拿起抖了一抖,一股靈力便穿過樹枝,飛到了海麵上。霎那間海霧散儘,石道又開,潮水被石道分在兩側,路看起來要比來時還要寬敞。
不容他們道謝,鶴發童子就離開了。
無憂和秦愚又回到了塗州陸上,解韁繩,騎馬回到了竹屋。
天色剛剛暗沉下來,站在門口焦急等待的牧昀,看到二人歸來,高興的喜笑開顏!
“五郎和小悠娘子可回來了!”
“明明一天都不到,你這麼盼我們?”無憂笑著打趣牧昀,牧昀卻有些不明所以,隻笑道“這三日是左等右等,夜裡漲潮,把我們急壞了。”
“三日?”
“對啊,你們已經離開有三日了。”
無憂和秦愚相視看了一眼,卻沒說彆的話。
或許這仙境的時辰,和這世間時辰不同吧。
他們進了屋,就看到漫還在顧三郎床邊守著,青君立在一邊,見到秦愚和無憂走進來,才走近“五郎和小悠娘子可還順利?”
“順利。還知道了很多事呢。”無憂上前拉住青君,淡淡的笑了一笑,又抬頭看向秦愚。
漫已經起身,她望著秦愚,等待他能朝她拋出救命稻草。
就見秦愚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來那用紅綢包裹著的龍須,他隻深深的望了一眼,便放進了漫的手中。
漫寶貝的雙手托住龍須,淚水決堤,跪在了秦愚身前!無憂趕緊想拉她起來,可漫卻死活不起,她說秦愚和無憂是她的恩人,這輩子的恩人。
無憂看她執意要拜謝他們,也沒有硬要阻攔。
她看了看一動不動的望著漫叩頭的秦愚,也不知道他是何種心情。
龍須上甚至還有穆阿涼的溫度,從出生就有記憶的秦愚,記住了母親的詩,母親的話,卻記不住日日見到的母親的樣子。
他依偎在穆阿涼懷裡,任她懷抱時的溫暖都能讓他記憶猶新,可那張臉,卻無比模糊。
或許是幼時以為,那張臉永遠都不會消失,也就從不曾刻意銘記,可那動人心魄的臉龐真的消失了,再也找不到記不起了。
上京仿佛不曾有穆阿涼,冬地仿佛沒有穆阿涼。
那個讓上京萬人空巷,風雲變幻的龍族王女,被埋在幽深的冷窖裡,不必百年千年,十年便會和她所有陪葬遺物風化,仿佛從未存留在世間。
如今這一縷代表她存在過的龍須,如今也化成了一陣金風,撫過顧三郎的臉頰後,消失殆儘了。
還記得在鶴發童子的幻境裡,秦婉兒問秦愚你還記得你母親長什麼樣嗎?
後來顧三郎和漫,在無憂那裡得知了龍須來曆,就想要朝秦愚再次拜謝,卻被秦愚拒絕了。
他隻說寶貝不用就是廢物,他母親把龍須送給凡人時,不是為了留給誰,而是用這個東西救人命。
唯有讓龍須發揮在它該在的地方,才算是讓它實現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