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諸帶著無憂和吳皇後去了一間舊禪房外,一人走入室內,過了一刻鐘,拿著一張字條,走出了禪房,將字條遞給了吳皇後。
無憂瞄了一眼,上麵寫了一句雪落白頭千萬山,榮枯春秋何須年。
沒能知道禪房內又是什麼高人,無憂念叨著這句詩,一直到回到桓王府也不曾明白這是何意。
後來吳皇後還和無憂見了解愁,解愁隻道了賀喜,並未和吳皇後說什麼,更不用說無憂。全是吳皇後在說話,她說著秦賀那些兄弟的變化,說起姐妹們的婚事,大津的巨變,解愁都不曾動容過,他在吳皇後麵前還沒有在秦敘麵前輕鬆,無憂離開玉塔後記得的,也隻是他皺著眉滿目無光的模樣,好像一個木頭雕的人。
後來從皇宮裡也送來了賀禮,皇後懿旨的意思是讓無憂從吳家出嫁,她沒有娘家,吳皇後有意讓自己娘家的哥哥嫂嫂來代之。
“我今天要去宮裡一趟。”秦愚看著滿院子的紅綢紅木箱,又轉頭看著無憂說“不過我想帶你再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一個我也很久沒去的地方。”
他們騎著馬,走出了熱鬨的街坊市井,路過了一片湖,湖邊一片綠意盎然的柳樹,柳枝浮在湖麵上,猶如神女裙擺。而湖旁有座亭子,上麵刻著“寒亭”二字。
秦愚和無憂勒馬,他看著那兩個字感慨“原來這裡就是寒亭。”
就是穆阿涼曾經和潭月約定的地方。
彆了寒亭,他們繼續往前走,這裡曾經也是熱鬨的街道,後來好像衰敗了,還有引湖水入酒肆,繞成一個環再流進湖裡,這個環,便是曲水流觴。
而離開這間舊酒肆,再往前走不久,便是一處古宅。
古宅的門楣已經不知所蹤,大門也敞開著,門檻上的漆已經被踏的斑駁不已,秦愚拉著無憂往裡走,院落裡雜草叢生,蛛網密集,看起來已經衰敗了很久了。
“這裡是?”
“我母親出嫁前的居所。也是我母親的陪嫁曾告訴我的。”秦愚背著手,往裡麵走。
聽到這,無憂才知道為何秦愚要帶她來這裡。
“這裡沒什麼新奇的。”秦愚笑著看正廳牆上掛著的已經陳破不堪的字畫“最新奇的,就是這裡的主人了。”
無憂跟著他的步伐,繼續往裡走。
穿過正廳,走過回廊,來到了後宅。這裡有間大屋子,大門上了鎖,秦愚也不曾進去過。
就見秦愚從衣襟內拿出來了一塊玉,從玉玦內摳出一把鑰匙。
“母親的陪嫁在我母親去世時,交給了我這把鑰匙。”秦愚嘗試著去開門“她說這鑰匙一直是她保存,那時我舅舅趕來上京,她就說等她和冬地使者回去後,這裡就是我的了。”
等到鎖“啪嗒”一聲被打開時,秦愚苦笑道“但她沒能回去,被穆蘇湖殺死在桂晏酒樓。”
秦愚拆開掛鎖,打開門,一陣飛塵揚起,陽光穿越塵霧照在屋內地板上,好像打開了另外一個世界,打開了歲月的堤壩,洪流都開始放閘。
秦愚和無憂站定,灰塵溜走,屋內嶄新猶如舊日,潔淨整齊。二人沒來得及感歎,屋中的裝潢忽然開始變換,房梁豎起來,書籍在空中飛灑,字跡也從紙上跳動到空中!
秦愚立刻把無憂護在身後,他警惕的看著周圍古怪的動靜,又和無憂一同注意到眼前慢慢出現的一股水漩渦,從那漩渦後慢慢鑽出來一個人形,她的烏發飛揚,披帛蕩起,翻飛的衣袂猶如雲彩。
她赤腳緩緩落在地麵,水漩渦變成了兩隻水鬼,飄飛在她的兩側,凶神惡煞的看向秦愚身後的無憂!
但這不是常歡,常歡傍水而生,離水而死。
渠兒和常歡的模樣極其相似,卻又有些不同。秦愚是見過常歡的,他依稀覺得渠兒的麵相雖也慈笑凜眸,卻多了幾分善意少幾分冷酷,她身份不如常歡尊貴,衣裙也比常歡短了一截。
“苦海女無憂……”
無憂被叫的一個激靈,在秦愚的臂膀中抖了一下,卻也能讓秦愚感受到,他護無憂更緊,又死死盯住渠兒,擔心她出手。
“你上岸許願,如今又要嫁入帝王之族,意欲何為?”渠兒的聲音輕柔平靜,卻也讓人膽顫。
“順天公之意,上岸為人。”
“那你為何許願?擅用神力,天地不公,道義妄存。”渠兒輕輕抬手,那無憂曾經見過的天羅地網就要朝她撲過來!
秦愚沒有手足無措,他慌亂裡抓起了身邊的香爐,一把扔向了渠兒,火辣辣的香灰瞬間焚滅了那張水網!渠兒瞪大了眼睛,她看著秦愚,聲音忽然有些顫抖“世人……還是莫要插手……”
“她是我未來的妻子,我怎容你害她?!”
“千裡迢迢我追到此處,若非這裡亡靈陰氣甚重,我可能還要苦尋百日千日!如今女無憂已經悖道義,妄淪落,唯有誅殺,才能確保世間太平!”
聽到這裡,無憂心中的惱屈忽然讓她鼓足了勇氣,她對著要對她再次施法的渠兒喊“你憑什麼覺得,殺了我就能太平,這世間不太平就是因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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