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可能還是之前長城缺口沒有補上時,溜進來的雪鬼。”無憂指的就是和十三一起進入無涯大陸的雪鬼。
秦愚沒有說話,他打定主意要告知皇帝,但皇帝給他的回答是,西北長城已經加固,無需再費力費財,而需嚴加上京巡防。
不日嚴恪均就收到了旨意,加緊上京城內城防,尤其是擁擠的市井街道,要提前兩刻鐘閉市,雖然百姓眾口紛紜,皇帝卻不打算解釋為何如此作為。
由於雪鬼的事,秦愚本來想帶無憂去連濤居的想法,也暫時擱置了。
他擔心無憂無聊,就拜托了秦敘秦婉兒得空去陪陪她,後來秦敘還真的去了桓王府。
原先她都會見到無憂在閒齋刺繡,可這次來見她,卻隻見到她一個人坐在閒齋裡搖扇子,而冬娘,就坐在她膝邊,在繡機旁一針針的繡著。
這是無憂讓冬娘繡的,她叫冬娘繡她家的帳屋。
“弟妹有沒有聽說宮裡的事?”
無憂盯著冬娘手裡起舞的銀針,點了點頭“是那個寧依的事嗎?”
“你知道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秦敘坐在風機旁邊,拿鏟子鏟了鏟風機裡的冰塊,繼續說“母後還告訴父皇了,但父皇沒有繼續往下查。”
“是嗎……”無憂闔了闔目,問“婉兒最近怎麼樣?”
“她?”秦敘笑了笑,說“有時候纏著我叫我帶她出宮,我能不知道她什麼心思嗎?不就是為了見嚴洌那小子,想都不要想。”
“怎麼了?”無憂睜開眼,看向秦敘。
“那小子沒前途,他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和二哥走得近不說,還和長姐牽扯,誰看不出他腸子幾個彎?”
無憂思慮了一番,最後沒有說話。
“不過最近婉兒,和文妃相處的還行,這幾天文妃還給婉兒做了衣裳,她高興的不能行。”
“做了衣服?”
“是啊,冬天的夏天的,好幾身呢!”秦敘笑起來“不知道怎麼想開了知道疼女兒了,這是要把之前的都補齊呢。”
無憂笑而不語,若是文氏能夠想開,雖不能說是無憂的功績,但至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至少她也算是融入了一次這片天地。
“你怎麼樣,這也有幾個月了,身體還行吧?”
“當然,不然還能在這搖扇子?”無憂笑了笑,繼續看著冬娘繡的帳屋。
說話間,畫屏接過通傳遞來的請帖,孫黎氏請無憂去參加她辦的花會,說要在呂園賞夏花。
“夏花有什麼可看的,夏天那麼熱,呂園還那麼多草木池塘,能被蚊子吃了!”
無憂沒有聽秦敘絮叨,隻是告訴畫屏帶點東西送到孫府,幫她回絕掉。
“你真不去啊?”
“三姐想叫我去?”
“倒也不是……”秦敘有些為難的撇撇嘴“你若聽五郎的不出門,得多悶啊……”
“他憂心,一憂心就做不了彆的事了。”無憂笑了笑,看著一盤水果都被秦敘給消滅掉,就招手讓鳴雲再招呼下人換來一盤,而秦敘卻擺擺手,站起來要離開了。
後來幾日裡,無憂都歪在坐榻上,垂首看著冬娘刺繡,身邊是絡繹不絕的客人。原本連開府都不設宴的桓王府,如今卻為了王妃,變成了人人踏破的門檻。
秦婉兒也來過,她說最近她忙著和文妃捉魚、做衣裳、拜菩薩,連秦躍也很少跟著了,隻是很想出宮來,可惜無憂出不了門,便也無法去見嚴洌。
之後孫黎氏和文卿來了,她問無憂身體怎麼樣,聽畫屏說無憂身體不爽,擔心孩子,就大兜小兜的帶來一堆保胎藥,又講起花會上的事,說起嚴侯府的夫人收到了秦躍送的一把古琴,而那日花會上,嚴虞也去了,她難得的露麵,還戴了一個極其明亮的珍珠寶釵,好像是最近新得的。
“問她從哪得的,她說是在外麵得來的,我還以為是安王送的。”
無憂沒有吭聲,她日日都會翻看賬房的支納,少了一株珍珠寶釵她當然知道。這便是秦愚所說的答謝之法。
“她得意洋洋的,真有一陣子沒見她橫著走了。”文卿托著腮,一邊觀摩冬娘刺繡,一邊嘟囔。
若這珍珠釵子真叫嚴虞能有些往日風采,倒算是送對東西了。
“不過,這太安郡主,之前見了這種小珍珠眼都不帶眨啊。”孫黎氏撇撇嘴,繼續說“為人婦後就是不一樣。”
無憂隻笑著聽孫黎氏和文卿說話,她們能記起找無憂沒事說幾句,便算是幸事了。
後來冬娘對無憂說,等繡完這幅圖,她就要離開上京了,若是無憂想,她一定會帶走無憂。
“我為什麼離開?”
“為了自由。”冬娘繼續一針一線的勾勒著帳屋上的落日“而不是隻能沉默噤聲。”
無憂抿了抿嘴唇,端起燭台,在夜色裡她看不清冬娘的手法,就湊近去看。
結果滾燙的燭台卻把冬娘嚇了一跳,她驚愕的抬起頭,眼裡閃過一絲寒芒,又瞬間消失。
“冬娘是不是怕火?”無憂坐在坐榻上,彎著腰,伏在繡圖上,扭頭看著席地而坐的冬娘。
她忽然想起前段日子在桐園外,冬娘那不經意的一抖,似乎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那盞靠近她的燈籠。
“是,小時候被燙傷過。”
“被什麼燙傷的?”
“燭火。”
“燭火……”無憂又歪在了坐榻上,說完這二字,便沒有音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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