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聽到這句話,才轉過身,她走到秦愚麵前,燈火燃燒,雨聲窸窸窣窣,秦愚的目光無比的深沉柔情,好似他篤定他每一句諾言,他那樣疲憊,那樣竭儘全力,隻是在這個危險的漩渦裡,究竟怎麼才能逆風而立?
“五郎,你知道的,若非是你,若非是你……”無憂冰涼的手攀在秦愚的臉頰,滾燙的淚水卻流在她的臉龐。
她沒有說下去,她不願去用什麼話,叫秦愚愧怍焦心,如今責問他為何隱瞞決劍的事也毫無意義。
他也是人,他不曾要賣了她,不曾要威脅她,不曾對她刀劍相向,分叉路口放她三次,救她三次,他把自己的欲望拋到九霄雲外,視她為自己最珍貴的寶貝,還不足夠嗎?
他若想當皇帝,又憑什麼不能呢?
隻是這可怕的上京城,值得嗎?
雨到第二日也沒有停下來,秦愚本想下朝後先去見一見無憂,卻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下了請帖。
他去了長公主府,府裡有秦躍,蘇問之,還有秦婉兒。
秦愚笑著問了秦婉兒的功課,秦婉兒卻一直示意秦愚,她擔心這是場鴻門宴。
“最近上京城議論紛紛,流言蜚語竟還在妄議長兄的死因。”秦躍竟然敢提出來,但也沒什麼出乎意料的,她敢請秦愚來,不正是想議這件事嗎?
“如今長兄薨斃,二哥流放,三哥去世,四哥遠在苦海城,老七也不在上京,那看來下一個,歹人就要對臣弟動手了。”秦愚冷笑著說。
“五郎不怕嗎?”
“不怕。”秦愚放心大膽的喝了一口秦躍備上的茶“因為沒人殺的死我。”
“哦?”蘇問之笑起來“因為有苦海女嗎?”
“殺不死我,是我自己的本領。”
“你自己的本領……”秦躍少見的冷笑,她眯了眯眼睛,言“聽聞卿門道上有許多要殺五郎的人都失敗了。”
“對,長姐知道為什麼嗎?”秦愚佯裝得意“小時候我一斤肉七貫,如今不知道烏衣門懸賞我已經黃金千兩了。”
秦躍暗自裡捏緊了手心,表麵上卻風平浪靜“這是何意?”
“意思是,我難殺得很。”秦愚繼續說“先前在鬨市被人捅了一刀,到現在走到鬨市,都會有些戰戰兢兢。若非是這一刀,我還不會像現在這樣小心提防。”
“那五郎反倒要謝謝這一刀了!”蘇問之捧腹笑起,卻被冷麵的秦愚給打斷“我不會謝她,既要殺我,這一刀我當然要還回去。”
“當著孩子的麵,還是少說些紅刀白刃的。”秦躍打斷了對話,後來嘮了兩句家常,便打發秦愚離開了。
秦躍原本就是探秦愚的底,見他這樣猖狂,便知道他一定是查到了什麼。
“可我們做的滴水不漏他從何查起?”
秦躍搖搖頭,對蘇問之言“滴水不漏也有如履薄冰之時,倒不如先下手為強……改明兒備點百花酥去桓王府……”她回過頭去,看向背著書包,從屏風後麵走來的秦婉兒,眯著眼睛“婉兒何時下的課啊?”
“剛剛。”她悶著頭要離開,卻被秦躍叫住了。
“怎麼了長姐?”
秦躍指了指傘,沒有開口說話。
秦婉兒領會了意,行了禮,就拿起傘撐開,走進了雨中。
“五郎剛剛在公主府所說是何意啊?”牧昀有些糊塗,他掀開馬車車簾,問秦愚“這不會暴露了五郎已經查到了她嗎?”
“這是險招,她為了毀掉證據,把證物證人都消滅了,那便隻剩一招。”秦愚摸了摸袖子裡的玉珠“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咬人,二哥急了派華那個殺手來殺我,秦躍急了,她能不動手嗎?”
“五郎這是以自己涉險?!小悠知道了能答應嗎?”
“這是唯一的辦法,請君入甕,我也會。”秦愚冷哼一聲,繼續道“到時候人贓並獲,怎麼能判不了她。”
秦愚叮囑牧昀不要和無憂說起此事,他最近也不會多在家中,反而會去鬨市和東市走一走,這些地方都是秦躍習慣於動手的地方。
他打算以自己為魚餌,把這條醃臢的魚給釣出來!
“沒有彆的辦法嗎?”青君皺起眉,她是來忘懷樓找的秦愚,他不著家,青君隻能出來找他。
“怎麼了,青君信不過我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長公主是個工於算計心狠手辣的人。”青君搖搖頭“我隻能看到血,卻看不到是誰的血。”
“還沒到未來,你倒被未來嚇著了。”秦愚笑著坐下,給青君倒了杯熱茶“我不能再讓秦躍害人了,更不能叫她害我,害小悠,惡人的報應,必須要到。”
“五郎是不是不敢麵對小悠。”
斟茶的秦愚,動作頓了一下,他沒有否認,隻是太息一聲,惋歎“我不知道,我隻想把她留在我身邊,如今我能保護她的方法,隻有我手裡這麼一塊決劍碎片,就怕陛下拿到決劍之後,最後一塊碎片在我手裡的秘密,就藏不住了。”
“五郎放走了小悠三次,為何這次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