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虎是在一戶姓錢的人家做學徒。
師父六十六歲,名叫錢富江,妻子六十五,名蔣亦如,兩人有一子一女,長子錢滿貫,幼女錢福厚。
錢滿貫繼承了父親的手藝和家裡的店鋪,已經娶妻生子,家庭富足十分美滿。
錢福厚嫁了一門當戶對的人家,是開布莊生意的,隻是她接連生了三女,生不出兒子,這是唯一不美滿的地方,可人生怎麼可能事事如意。
錢家二老並未和兒子住同一屋簷下。
錢滿貫一家在鎮上做生意。
二老居住在郊外山林中養老,環境清幽,猶如人間仙境。
前有小溪後有竹林,背靠大山,做點木工活就地取材就好,再種點小菜,日子彆提多愜意。
老頭沒有彆的愛好,就是喝酒釣魚,一手木匠手藝遠近聞名,雕刻的花鳥魚蟲栩栩如生。
所以時常有人會上門拜師學藝。
但拜師學藝門檻很高,三年出師,五年成材,拜師費就需五十兩,但有錢都不一定會收。
錢富江收徒第一看眼緣,第一眼沒看上,那就說什麼都不會再收。
他說做木匠需要心靜的人。
安靜的小院裡,老頭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院裡一地木屑,王大虎正在認真雕琢著什麼,暑熱的天,連陽光漸漸將他籠罩他都沒發現。
隨著額頭汗水越來越多,甚至滴入了眼睛裡,一陣刺痛他這才反應過來,抬手擦了擦,看了眼鼾聲如雷的師父,儘管曬的發昏,卻也不敢挪動半分。
隻因自己做的實在是不好。
自己雕的花僵硬沒有美感,師父隨手幾下,線條流暢栩栩如生。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俯下身子雕琢。
“哎呀你這傻孩子,太陽都曬過來了也不知道挪窩,人都要曬熟了。”
師母蔣亦如端著清涼茶走來,瞅見王大虎如此,頓時嚷嚷開來。
王大虎太陽下的臉更紅了,小聲說道“師娘我沒事。”
蔣亦如的說話聲已經將錢富江吵醒,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隨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打著哈欠看了眼王大虎,困倦道“我隻叫你沒雕好不許吃飯,沒叫你在太陽下雕。”
王大虎這才憨憨的挪了窩,去到了陰涼處。
蔣亦如將涼茶送上,責備地說道“你這孩子真是個憨憨,太陽曬都不知道。”
“謝謝師娘。”王大虎接過茶杯一飲而儘,頓覺渾身舒暢。
蔣亦如笑道“你師父昨日釣了魚,正好今日給你做紅燒魚吃。”
王大虎心中滿是暖意,除了謝謝已經不會說其他的了。
師父嚴苛,但是師母溫和,每次在師父那裡遭受挫敗,師母都會替他輕輕撫平所有委屈和難過。
王大虎低頭繼續雕刻。
做椅子不難,做桌子也不難,甚至做床做什麼都很容易,難的雕花,是美觀。
若是他不能將師父的本事都學來,那隻能做點小生意糊口了。
像師兄那樣做的家具精美,隻要大戶人家看上,隻賺一筆那都是窮人家幾年的收入。
俗話說三六行行行出狀元。
都是學木匠出來的,有的人做名貴家具,靠著精美的雕刻技藝能賺大錢,而有的人學藝不精,隻能做點簡單的家具賣給普通百姓,隻夠自己溫飽。
所以王大虎比任何人都刻苦,即便手上總是有傷,可傷多了,手上自然會長出老繭。
甚至他日複一日的重複著雕刻動作,渾身上下都會腰酸背痛,可他還是永遠比師父規定的時間起的早,睡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