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宮中。
大殿中間擺上了沙盤地圖。
屠睢正著甲講述著蘄縣的戰事發展。
“郡尉豐率步卒五千人,逼盜賊於此,九江郡守領騎士二千,步卒八千堵截後路,圍而殲之。
斬盜首一千三百二十五人,其餘皆降,具已押送內史礦場。
自戰事始,至全滅,五日又五時辰。”
秦始皇盯著上麵的小旗子的變動,眉頭微皺。
“此番盜賊為亂,擾亂四川三十多鄉裡,死傷近三千人,多富家之人被擄掠,金帛損失不記。”
一旁的丞相王綰補充了一句,臉上隱有悲戚之色。
大殿之中靜悄悄的,隻有側殿的鐘表嘀嗒作響。
良久,秦始皇的聲音才在殿中響起。
“此亂禍首處極刑,月報刊印此事始末,隱去有關黃石公的言語。
令內史各地正常推行農肆之事。
其餘郡縣若有議農肆者,皆不納言,讓他們等國都詔令。
授田之事暫緩,將已有授田之名重新核實,若有掛靠之名,作廢。”
王綰一條條記錄,等記到最後一句時,頓了頓。
“陛下,這授田之事,可是第一要務,當真要緩。”
秦始皇一臉冷笑,“授田空有其名,倒不如不授。黔首耕種土地不是大秦之土地,上繳田賦仍在那些富戶之手,又何談什麼第一要務。
這事年底之前傳召各地,已授田之地,一年內必須複查結束。”
這下諸位大臣都不言了。
李斯道“陛下懲處太輕,臣以為當問郡守不查之罪,此事蘄縣鄉老、嗇夫、有秩皆有罪!皆要入獄!否則不足以威懾群吏!”
秦始皇看了李斯一眼,知道這位眼裡揉不了沙子,其實他又何嘗沒有作這些考慮。
“若以廷尉所言,郡守壯受刑罰,蘄縣下吏一空,何人去治理一方。
臣以為當以吏治論處,以立功抵過。”
馮劫反對這樣的懲處,若真如此,豈不正好是那什麼黃石公所願。
不知道縣中還有多少那人眼線,真將這些人下獄,再上來的內心所向便不確定是那方的人了。
“禦史大夫莫要想著手下吏員不好安排,這是若是真按照舊律,連坐者不知幾何!”
秦始皇見兩人有要打起來的趨勢,便急忙道“好了,此事吏員之罪按照禦史大夫之議,以吏治懲處,讓他們立功。
另外起於諸鄉留存下來的富戶都要記錄在案,這些人不得為吏。”
“陛下是說這群人中有助盜之人。”
王綰想到了一種可能,便將秦始皇的擔憂說了出來。
“這件事頗為蹊蹺,以蘄縣縣令,及那死士所言,此事為黃石公謀劃。
其目的便是激化黔首與秦吏矛盾,而且借著盜匪之勢,將心屬秦的富戶皆都擄掠屠殺。
這些留下來的人,或多或少,都難逃通敵之事。”
“若真是如此,那蘄縣之人或已儘屬盜賊!”
屠睢臉上便有了殺伐之意。
“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可緩,當以雷霆之勢,肅清這些人。
否則,蘄縣那些罪吏本難以治理。”
李斯依舊覺得不能就這麼放了這些人。
助盜之人,當以同罪論處。
秦始皇心想,朕正想找個地方,培育一批叛賊呢,這麼好的機會不能讓李斯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