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一切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停止運轉。
王翦的遺言中是希望自己能夠簡葬的。
秦始皇應允了。
但以其功勳,卻不能在其逝後如此薄待。
應下逝者所願,算是不讓其留下遺憾而去。
事後便與王氏之人商議,規格與恩賞都不會少,在更多的尊重逝者意願後,給予後人更多的賞賜。
“多謝陛下。”
王賁神色憔悴,已近耳順之年的他,愈發顯老了。
至親之人離去,往往會讓在世之人如同蛻變一般。
這一切對於生理和心理都是一場試煉。
“不用言謝。若說謝,朕應該謝謝你們王氏。六國歸一,你們家的功績無可替代。”
秦始皇看著一身麻衣的眾王氏子弟,眼神中帶著懷念之情。
“王氏不可無主,長春之地你就不用去了。
留在國都,也好照拂家中。”
王賁默默點頭,這算是最好的安排了,他縱馬在路上時也曾在想此事。
若陛下不提及,他便會出言請命了。
“離卿,會稽如何?”
秦始皇目光落在王離身上,這位黑了不少的男人,看了看一旁的父親,然後道“會稽正籌劃南境合一之事,事務繁多。
大父言,國事為重。
臣願仿蒙恬之行。”
蒙恬為父守孝二十七日,便被秦始皇征召。
算是用國事縮短了守孝的時間。
既然有了前例,他便可相仿。
“信,你作何決定?”
秦始皇看向坐在末尾的韓信,小子萎靡不振,這幾日很難提起精神。
“願為師父守墓三載。”
秦始皇點了點頭,“那邊依你。”
前來吊唁的人不少,也有一些內史的老卒。
秦始皇見了這些人,身上多少都有殘缺,那些傷痕並沒有隨著戰爭的結束還恢複如初。
秦始皇關於王翦已經有了幾封詔令。
見到這些老卒後,便以告慰老將軍之名,提升在國戰中致殘老卒民爵一級。
民爵獎勵雖不如軍爵那麼豐厚,但君主的態度能夠讓地方官吏在對待這些老卒時,能夠給予更多的照拂。
再次聽到悠悠鐘聲之時,秦始皇已經出巡一年多了。
若不是王翦突然逝世,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在邊境待更長時間。
國喪三日,鐘鼓不鳴。
讓已經適應了以鐘鳴作計劃的國都民眾有些不適應。
但也隻是覺得少了點什麼而已。
各府,甚至各個工室,都已經有了座鐘,而且鐘樓的指針並沒有停止走動。
秦始皇抱著自己的小孫兒,在菜園裡漫步。
“瑜兒,讓大父好好給你想個名字!”
幾個婦人跟隨在身後,臉上笑容有種掩飾不住的幸福感。
“瑜兒”,是乳名,扶蘇並沒有給這寶貝兒子起大名,隻是隨自己女兒之後。
瑾、瑜皆是美玉,最適合君子之名。
“瑾兒,你覺得你這弟弟該叫什麼呢?”
秦始皇看向正一眨不眨盯著一株低矮花樹觀察的小女孩。
“大父,瑾兒還未讀書,想不出好名。”
秦始皇無奈,這是見她盯著那株珍貴的異域植株,便笑了笑。
“這花好看嗎?”
瑾兒點了點頭,“這是什麼花啊?”
“棉花。”
“綿?”
棉花傳入我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觀賞用的。
這裡的作物十分珍貴,因為都是此前大秦未有之物。
瑾兒本性乖巧,便不敢亂動這裡的物品。
隻是這花她著實沒有見過,便格外喜歡。
“等秋季之後,你再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