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什麼都在發抖,你們是很冷嗎?”呂行看著眾人問道,他微微喘著粗氣,臉上帶著飽滿的紅潤,眼睛神采奕奕,“為什麼我會感覺有些熱?是因為你們的身體太虛了嗎?”
“呂行,你有些不對勁。”吳永這才注意到呂行身上的異常,他從隊伍的末尾走上來拉住呂行的衣服,手也在不經意間沾染上鮮血,隻是他看不見。
呂行臉上咧開笑容,像是秋天熟透的石榴裂開一道弧線形的口子,露出嘴裡密密麻麻的帶著白點的肉瘤“我不對勁?不不不,我現在感覺很對勁,我感覺非常好,現在我的腦子很清醒,我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
“吳永,管好你的人。”前麵的老杜也停下腳步,他察覺到呂行的身上帶著一種詭異的氣息,而在動物園裡是沒有例外的,詭異就代表著怪談纏身,“五分鐘之內解決不了事情,你們和他一起離開。”
“知道。”吳永點頭應下,他摸了一把腰間,向著呂行接近,“呂行,冷靜一下,你仔細想想你是不是沾染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不不不,沒有沒有。”呂行飛快地搖著頭,他直勾勾地盯住逐漸逼近的吳永,“我感覺你們才是……很奇怪,你們在害怕什麼?”
“呂行,就像你加入我們隊伍之前說的那樣,無論是誰有異常,都要仔細地進行檢查。”吳永走到呂行的麵前,一副關切的模樣,然而他的右手卻是飛快地抽出一把匕首,反手持握向呂行的腰間刺去。
“你!”呂行口中驚叫,然而臉上卻是沒有一點意外,他的左手化作手刀後發先至,一下砍在吳永的手腕上,那柄匕首也因此上揚,而呂行的右手順勢推在刀柄上,帶動匕首捅向吳永的胸前。
“什麼!”吳永似乎是沒有料到呂行的速度會這麼快,電光火石間也隻能側身下蹲,堪堪避過刀尖,而那鋒銳仍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傷口,白色的運動衫瞬間浸染成紅色。
呂行哈哈怪笑一聲,佝僂起身子左右蹦跳,如同拳擊手一樣活躍著步伐,他背靠大樹正對在場的所有人,眼睛瞪得滾圓,嘴裡不斷低語“果然,果然是這樣,伱想殺我,你們都想殺我,哈哈,被我發現了,果然被我發現了。”
語罷,他警覺地看向老杜,在察覺到老杜的手已經放在開山刀上後頓時尖叫起來“你也想殺我,為什麼你也想殺我,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
老杜沒有理會他,隻是抽出腰間彆著的刀,一步一步走來,他沉著臉,氣勢逐漸淩厲,遠勝過剛剛的吳永。
呂行扭曲著臉,他四肢並用飛快地爬上樹梢,姿態如四足的蜘蛛,似乎是確認自己已經安全他才俯視眾人道“你殺不了我,你們殺不了我,我感覺好極了,就是有點熱。這裡好熱,好熱!”
他用力一蹬竄向另外一棵樹,在密林的樹梢間輾轉騰挪,很快便消失了蹤跡,林深處幾隻不知名鳥的叫聲幽幽傳來,窸窣的樹葉也終於平靜。
“這家夥……”吳永收回目光,他抬平自己的胳膊、
在他的隊伍裡,除了呂行和女人外還有一個醫生,醫生會意上前,將他肩膀傷口處的衣服剪下,又從背包裡取出繃帶給他綁紮。
“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纏上了。”老杜接話,他瞥了眼吳永的傷口,作出判斷,“他的狀態不對,很快就會死。”
剛剛吳永和呂行的交手他也看見了,按理來說吳永不該失手,但亢奮狀態的呂行卻輕而易舉地壓製住吳永。
任何力量都是有代價的,尤其是怪談帶來的力量。
“如果能簡單地死,那就再好不過了。”吳永有些無奈道,“他的速度很快,詞符用不上。”
用不上?
虞良愣了一下,他沒理解這意思,一邊的老杜察覺到他的疑惑,出言解釋道“正常情況下,詞符的使用範圍在五步之內,並且需要用目光鎖定,打開頁麵選取詞符也需要時間。現在的呂行速度太快,‘破’之類的常見詞符不能一擊必殺,那麼自身安全也就無法保證。”
“原來如此。”虞良了然,他記下這一條,同時也警醒自身,他的詞符最多隻是給他助力,在這動物園裡,他還是孱弱的普通寫手。
不過老杜所說的一擊必殺就很耐人尋味了,仔細想想,“破”和“碎”還是有區彆的,前者指受到損傷而不完整,後者則是完全破成零星零塊。
硬要說的話,“碎”倒是極有可能一擊必殺,虞良相信這個動物園裡會有碎成塊也殺不死的怪談生物,但現在的呂行顯然不行,他隻是個狀態異常的人而已。
沒有過多的言語,方才針對呂行的殺機就這麼消弭於無形之中,殺死怪談纏身的其他遊客,這仿佛是遊客間的隱藏規則,既不被譴責也不被製裁。
一行人在濃霧裡急速穿行,虞良始終處於隊伍的中央,他能感覺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手在推搡著他不斷前進,他能感受到隊伍越來越短,並非是少人,而是人與人之間的間距在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