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不太對勁。
這是陸明哲的直觀感受。
首先便是鏡子。
從大開的房門直接向裡看,迎麵就正對一麵大鏡子。
陸明哲並不能從這麵鏡子看見自己的身影,大概是因為這副身體是虞良的,而他也從虞良那裡繼承了“沒有鏡像”的特質。
而現在,就連陸明哲不太懂風水的人都明白,這種一進門就直麵鏡子的房間格局肯定不正常。
他的目光穿過那個白衣女人,落在白衣女人背後的窗戶上。
那扇窗戶是大開的,但他並沒有看見月亮。
按照之前的判斷,這棟公寓樓的窗戶朝向西方,而這個時間點的“懷疑”剛好就在西方的天空中,那麼他應該會看見月亮才對。
隻有月光,沒有月亮。
是因為月亮已經消失在天空中了嗎?
剛剛的白衣女人也是從外麵直接飛進來的,看起來完全不擔心會被月亮所察覺。
不對,不對。
陸明哲伸出了手,感受著流動於指間的微風。
他還記得在殯儀館裡的時候,每具屍體的邊上都有一根蠟燭,而蠟燭的燭火似乎是……
向著西方來著?
也就是說風是從東方來的,而現在風向完全相反!
陸明哲意識到什麼,衝著宇宙中的虞良說道“直接開‘勇敢者’,彆省了!”
他的眉頭緊緊鎖住,像是想起了什麼,衝著虞良說道“還有,不要轉身,月亮在你的身後。”
“月亮?”虞良切換回來,在開啟圖章【勇敢者】的同時,心中也是生出些許寒意。
月亮在我身後?
什麼意思?
而下一秒,他的腦海中被注入一種清涼的力量,他眼中的世界也開始發生微妙的改變。
微風迎麵吹來,虞良站在半開放的走廊之上,內心滿是驚異。
這層樓是被大改特改過的,他所在的位置並非是正常格局的走廊,而是陽台。
陽台和走廊的位置調換過,而且完全相反!
仙姑將每家每戶的陽台欄杆拆掉,用水泥將它們連接起來,再建造出半包圍式的走廊牆壁。
虞良向著對麵仙姑所在的窗戶看去,他看見了窗戶後麵是拆除過的牆壁。
那裡原本並沒有窗戶,而是戶型的大門和走廊,是仙姑強行將其拆除,拆成了現在直觀的窗戶模樣。
這也能解釋仙姑是怎麼做到從“窗戶”飄然飛進來的,因為那裡本來就是走廊,隻不過被拆成了窗戶,但想必還是有一條路的,隻需要簡單地走過來就行了。
隻是視覺效果上就好像是天上的白衣仙女下凡一般。
然而……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虞良滿腹不解,他在腦海中搜刮著這個問題的答桉。
這棟樓的窗戶原本都是朝向西麵,而現在經過調換,新開的窗戶是朝著東麵,而他所在的“大門”位置則是朝向西麵。
也就是說,此時的“懷疑”就在他的身後。
若不是仙姑將陽台連接在一起並堆砌出牆壁來遮擋,恐怕在剛剛的幻境之中他就無意間看見了月亮。
如果看見的是“信仰”,那還好,頂多是借用一些“信仰”的力量,導致時間產生回朔而已,但現在他背後的是“懷疑”。
直視“懷疑”的人是會死的。
可以說,剛剛不經意間他就差點死了。
仙姑製造的幻境……
可怕如斯。
而虞良也拿不準此時的仙姑到底對他是何種態度,因為剛剛仙姑改造一下幻境,讓他跌落高樓或者是無意間“看見”月亮的話,他很可能就真的死了。
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
虞良的心中不禁冒出疑問。
兩個選擇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代表了仙姑對待他的兩個態度。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桉,但虞良的腦海中卻是出現了另一個問題的答桉。
這個房間的布局問題。
房間底部是長方形,前窄後寬,天花板呈現出弧形特征,典型的“棺材屋”,久住必將損耗壽命,諸事不宜。
進門就是全身鏡,風水格局上“犯衝”,房間內常有詭異之事發生。
而最關鍵的還是門戶的朝向。
原先的門在東北麵,現在更改格局後強行變成門在西南麵,窗向東北麵。
入戶大門朝向西南方,集聚陰煞之氣。
西南是鬼門的位置,而門朝西南方向,格局上對應了鬼門關,久而久之,這西南方的大門處就是養煞之地。
這些布局每一個都是風水上的大忌,如果是普通人設計的,那虞良不會有任何意見,因為普通人可能完全不懂這方麵的東西,畢竟他自己也是為寫一些民俗小說才會去了解大致的風水格局。
但仙姑不一樣。
她是道士啊,道士怎麼可能不懂這些最基本的風水格局?
隻能說明一點,她所圖謀的格局是虞良完全看不懂的東西,兩者的認知程度擁有代差,這才會導致這樣的情況發生。
“嗬,居然掙脫出來了,果然很不錯。”白衣女人見虞良一直沒有回答她的話,也沒有任何惱怒,她似乎是沒有感覺到什麼冒犯,一雙幽深如古潭的眸子在虞良的身上的打量著,像是要將未曾謀麵的虞良完全記憶在自己的心中,“既然來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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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了房間裡的櫃子邊上,從櫃子裡取出兩個杯子和一罐茶葉。
洗杯,燙壺,洗茶,低泡,最後將倒置七分滿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靠近虞良的位置上,做完這一切的白衣女人悠悠說道“喝不慣的話,可以不喝。”
而虞良也感覺到這個女人並沒有表露出殺意,至少現在沒有什麼殺意,於是也就放心一些,走進了屋內。
如果這個女人就是仙姑的話,那麼仙姑應該也會知道他的身上帶有一個根源怪談,所以她不會試圖在這種麵對麵的情況下殺死他。
“你是仙姑?”虞良開口問道,他站在桌子前,沒有去動那一杯茶。
女人將自己麵前茶杯斟滿,然後一飲而儘。
她並沒有依從虞良所了解的茶藝,將喝茶當成一件規規矩矩的事情,甚至忘了剛剛為虞良斟茶時的那種禮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