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早上第一縷陽光從海麵上吹了過來,小於皮就早早起了床,在炊煙之中跑到了海邊。
“阿爹,你不吃飯啊?”
於鼓一大早就在自家的船上搗鼓著什麼,小於皮眯著眼睛看著他在上麵穩穩的樣子,內心一陣羨慕,他也好想跟阿爹出海,隻是阿爹說自己太小了,出去隻會添亂,所以就一直沒讓自己出海過。
“不吃了,你娘前幾天做的糯米團還沒吃完呢!我就這樣對付幾口,你在家要聽話,知道不?我得過幾天才回來。”
於鼓頭也不回,把手中的繩索一個一個解開,嘴裡熟悉的念叨著,又不是一去不回來,有什麼好擔心的?
“哦!”稚嫩的在早晨聲音聽起來就像喜鵲,讓人心生歡喜。
一直到小船遠去,小於皮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往家裡趕,他不是想他爹,他隻是想要一艘船,這樣下次扮演鄭將軍的時候,可以真實一些。
一路上踢著小石子,把一雙鞋都踢得臟兮兮的往家裡趕,不出意外的話,此刻回到家裡應該有一桌熱騰騰的飯菜,嗯還有一頓扯著耳朵的怒罵。
“你說說你乾什麼好?出去不到一會你鞋給你弄臟成什麼樣了?鞋頭還給弄破了,你家錢多是不是?怎麼那麼喜歡踢石頭呢?你為什麼不光著腳踢呢?”
小於皮出去的時候吹了風,加上清晨本來就比較寒涼,有點抽鼻子。“我我這不是害怕踢傷了腳,阿娘心疼我嗎?”
“你倒是孝順!”矮小女人怒極反笑,罵罵咧咧的,把他的鞋子抄在手裡拿一塊布就納了起來。
等小於皮吃完飯的時候,那雙布滿補丁的鞋子,又添上了一塊嶄新的母愛。
“出去玩的時候你給我記住了,不許靠水,知道不!要是讓我聽到哪個叔叔嬸嬸說你看我不揍你丫的!”
“哦!”小於皮一看自己阿娘要吃飯了,不再有時間追究自己,連忙乖巧的應一聲,然後撒丫子就跑。
在他身後那個女人緊盯著他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等你再玩幾年吧!這是我能做的極限了,阿娘不能對不起你外公。
小於皮平時野來野去慣了,跑出去倒也不覺得累,小孩子畢竟是活潑好動的,可是今天在老地方見不到自己那個好兄弟,這讓被太陽曬得直摸腦門的小於皮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兄弟呢?他不會把我刀給黑走了吧?
突然想到這個嚴重性,小於皮小臉一綠,又急急忙忙往自己二叔家趕,一路上磕磕絆絆的,被彆人罵了好幾句蒙頭魚都沒在意。
雞籠鎮本來就不大,於牙家離海比較遠,所以於皮花費的時間比較多一點。
隻是隨著路程的趨近,小於皮內心那個念頭,宛如被放大鏡無限擴大了一樣,籠罩著整個人,淚水已經開始蓄滿了,就等放閘了。
距離不長的步伐,慌慌忙忙的往熟悉的地方走著,每一步雖然不大,但是在街道裡回響的腳步聲裡麵,有著極為強烈的迫切節奏,他想要見的那個人,一定很重要吧。
每經過一個路口,幾乎是瞬間轉彎,不用思考,就像是一顆順著舊日痕跡的螞蟻一樣,一次次的踏上那熟悉的路途。
於皮小眼睛裡的景色幾乎不用過腦子都能判彆出來自己的方向,或者說這個時候他的腦子已經沒有了判彆能力,隻知道一直往前走。
“噠噠噠!”
“噠噠噠!”
——倏然,淩亂的腳步聲不再回響在巷子裡了。
猛然刹車的於皮仿佛被定了身一樣,小胸膛劇烈的起伏著,整個門口都是他的呼吸聲,大口在喘息著。
整個門口裝修比較老舊,兩邊掛著對聯雨順風調人出海,帆輕雲淡船歸家。
隻可惜小於皮不認字,看不明白上麵寫的是什麼意思,但是記得於牙炫耀自己家對聯的時候,他是怎麼說的。
大門並沒有上鎖,輕輕一推便可推開,平息了呼吸後小於皮崩著一張小臉,他沒有在裡麵聽到什麼聲響,要知道二嬸那張嘴,那嗓門大的,狗聽了都搖頭。
也隻有二叔受得了,也隻有二叔治得了。
可是今天好像他們都不在呀!
正當於皮糾結要不要開門的時候,大風一吹,那門自然而然的就被吹開了,把裡麵的那些簡潔都暴露了出來。
張眼望過去,整個院子空落落的,地上也是乾乾淨淨的,隻是總好像缺了一點什麼東西。
“牙?牙?二叔?”
小小的人兒聲音在那院子裡回蕩,沒有發出什麼回應,也沒有發出什麼應答。
小於皮麵容一陣扭曲,皺巴巴的像一塊抹布,眼眶通紅,豆大的淚滴順著稚嫩的肌膚往下滑,不一會兒鼻涕就下來了,兩隻小手糾纏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要擦眼淚嗎?看起來又不是十分情願。
“我刀呢~”奶聲奶氣的樣子,委屈巴巴惹人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