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俊的離開早就在行石的情理之中,可是又在意料之外,這本來就是他的一手安排,捧殺,沒有襯托怎麼捧呢?
其實今天這段的事情也不算是故意的,隻能說是湊巧,借著這個遲到,把龔俊給推出去,又或者是說無論是誰,隻要今天遲到了,而且是因為那個小朋友的原因,那麼絕對會被戒律懲戒的很慘,甚至有可能會活活打死。
知道他們兩個遲到之後,本來今天蒲團是齊的,但是行石把一個給藏起來了,龔俊是知道這位院主的思維縝密,不可能遺漏這一步,所以很聰明的選擇了退出。
這也是出乎行石意料的地方,他原以為那個娘娘腔選擇自己坐上去,或者是乖乖在一旁受罰,沒想到性情如此果斷,看出自己的布局之後,走的這麼徹底。
這一幕也讓眾人感到心寒,這個考驗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一招不慎便是要退出!於是更加恭敬尊重的念念碎。
是的,念念碎。
因為他們這群家夥本來就不是對這些經文特彆熟悉,加上坐的又遠,聽得又不清楚,平時又疏於練習,哪裡懂得現在念的是哪部經?哪部典?不過是裝模作樣,濫竽充數罷了。
於皮在這種環境之中更加是不知所措,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旁邊那個好像在報菜名,前麵那個聽起來像是在背貫口,讓他情不自禁撓了一下頭,這個怎麼學?你告訴我!這怎麼學!
前後左右,哦,不對,沒有後,因為自己就是最後一個,前麵左右,每一個人嘴裡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東西,你告訴我,我怎麼跟著念?
一時間這個小朋友抓耳撓腮,不得其解。
那個大哥哥還告訴自己,要好好念,這是要考核的。
恐怕他也不知道要念什麼吧?
皺著小眉頭,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實在是滑稽。
旁邊那個練貫口的同伴偷偷瞥了他一眼,情不自禁笑了一下,沒想到吧!你以為這個位置是這麼好坐的嗎?
畢竟這種事情也算是潛規則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畢竟又不是專門來當和尚的,當時來的時候,大多數都是被家裡坑蒙拐騙,威逼利誘過來的,哪裡誠心誠意想要學?
更何況,這個晚修,不就是用來修心的嗎?念的什麼重要嗎?主要是我心誠啊!佛祖啊,我是真的想當和尚呀!
想到這裡,那名同伴又抬頭看了一眼供奉的佛像,才發現上麵供奉的居然是文殊菩薩,一時間覺得挺尷尬的,連忙低下頭來晚修這麼久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拜的是誰
小於皮無所事事,自然是四處張望,學著那些哥哥們盤坐在蒲團上之後,抬眼望過去,又被前麵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視線,隻能觀察到那個威嚴的神像。
頂結五髻,手持寶劍、如意、蓮花,身披瓔珞天衣,身形飄逸且雍容華貴。
他並不知道這個麵容恬靜,高貴非常的菩薩是哪一位,但是遠遠看過去,隻覺得自己的心中一陣翻滾,好似有無邊的佛光在普照著,腦海裡更加是幻化出一片一片蓮花,不斷的教會自己世間的道理,發現這種情況之後,小於皮內心一喜,連忙集中精神想要去看清楚。
可是一集中精神去想是什麼道理,腦海裡那些景象馬上會消失掉,猶如是鏡中月,水中花,可望而不可及。
一時間心猿意馬,不能自拔,小小年紀的人兒,渴望知道世界的真相,渴望知道內心深處的秘密,一有這個苗頭就守不住心神,難免落得了一個空歡喜的下場。
文殊菩薩,又稱“文殊師利菩薩”,在四大菩薩觀世音菩薩、地藏王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薩中代表的是大智。
文殊菩薩是佛教中的智慧擔當,說法之時擅長降伏各種異端邪說,能讓狂妄之人變得謙虛,令未發菩提心之人生起菩提心,並不退轉。
晚修借此讓人起大智之心,回憶一天得失,衡量每一分取舍,得一分恭敬,修一分菩提,可以說為了教化這些準弟子,六鳴寺裡麵也算是下了一番心思,收了錢也辦了事,隻可惜,事在人為。
不是努力就一定有結果,安排的再好,但是那些人不領情,菩提心不長,反到了惹上了幾分歹意,頗似世人所說強扭的瓜不甜。
可是這個道理並非所有家長都懂,他們還是樂此不彼的把人安排進來,還是樂此不彼的對著自己的子輩說一定要成功。
隻可惜從一開始方向就錯了,再怎麼努力也是沒有結果的。總以為憑著手中的錢財,屁股下麵的凳子就可以決定那些虛無縹緲的未來,就可以去得到那些人力不可及的東西,可實際上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於皮耐心並不是很充足,發現自己再也進入不了那種情境之後,索性就彎下了腰綁起了自己寬鬆的衣服,這衣服是龔俊哥哥的,穿在自己身上略顯寬大,隻好用力的綁緊一點,以免再掉下去。
到了晚修的結束時候,前麵領誦的僧人在前殿走了,剩下的其他人陸陸續續的從門口離開,小於皮由於離門口最近,所以跑得倒挺快,但是卻不認識方向,隻好跟隨著那些白天裡見過的幾個熟麵孔低頭默默回到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