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亭冰冷似鐵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變化,隻是抿了一抿嘴唇。
他的眼睛從自己兒子身上轉移到書架上,看著那一本本的經義子集,一部部的曆史文鑒,心裡不自覺抽動了一下。
這麼久他都快忘記了,這個大兒子和他母親一樣,都是個倔種。
“我不是這個意思,也沒有說過這種話,我隻是希望你過得好一點,你如果要繼續堅持,那你就自己走下去!”
他怎麼會留給彆人抓住把柄的機會呢?哪怕這個彆人是他的親生兒子。
謝玉東很清楚他說的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所以緊緊握著拳頭的手也鬆開了,這一番話的絕情,無異於是直接告訴自己,自己如果想要坐上那個位置,從他的方向根本不可能獲得任何的支持。
他變了,變得連自己這個親生兒子都覺得陌生,變得連自己都分不清誰是誰。
謝文亭這些年向來看不起的兒子,低下了雙眼通紅的頭顱,隨後抬頭直視,滲人的目光就像寒光逼人的利劍,哪怕謝文亭偏過頭,都能感覺自己身上被刺了個千瘡百孔。
“父親,還記得我們一開始定下的目標嗎?你說過,你要為我們一家人遮風擋雨,你說過,要做我們最堅實的臂膀,這些年風雨過來,我承認你的堅持,可是到現在,我反倒是動搖了。”
謝文亭雖然被質問,可心虛也是一閃而過,隨後便是怒氣掩蓋了內裡的虛假。
“你是在懷疑我嗎?”
看著這個臉上怒氣充斥的父親,謝玉東更加確定了心頭的猜測。
自己也不過是陳述一句話,結果就鬨了這麼大的反應,看來背叛總是如約而至。
“我說中了你的痛腳吧?小妹在我這裡藏不住事,你交代的事我雖然不清楚,但是老二做了什麼,我可是明白的很,如果這裡麵沒有你的意思,老二不見得膽子這麼大。”
謝玉東臉上淒涼一笑,笑容裡麵的苦澀比那些年自己扛過的風雨還要多。
“都到了這個關頭了,父親你就給我遞個實話,你把小妹許給誰了?”
謝文亭被揭穿以後,反倒沒有繼續憤怒下去,他不擅長演戲,也許這種言語交鋒的場合更適合他。
他饒有興致地偏過頭,眼裡閃過一絲玩味。
“你何以見得?”
“怪我自己太蠢,外麵的和尚這麼凶,還要把佛子放進來,到底我們家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讓彆人吃這個虧,偏偏還把我瞞了這麼久,如果這一切可以說得上是父親的謀劃,不想讓我接觸太多的肮臟。”
謝玉東每說一句,都仿佛在自己心頭割上一刀。這個平日裡最為尊重,最為敬畏的父親,本來以為和自己意念相通,可沒想到背刺自己的時候,來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那老二呢?他天天給小妹講的什麼故事?她才13歲呀,你就迫不及待把她往門外推了嗎?況且她身上並沒有半點靈根,什麼時候我謝家的風波要一個凡人來扛?”
謝南星是他的三妹,從小到大都是他在照看著,她有什麼轉變,謝玉東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老二雖然天天纏著她,說是陪她玩,可是自己過去一接觸,反倒發現這段日子她心情低落了不少,甚至還影響了整個人的價值觀。
這種細微的變化,落到彆人的手裡或許不以為然,可是對於他來說,卻是無限放大的危機。
謝文亭原本以為自己做的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把必登真實身份暴露出來也隻是希望謝玉東離那個和尚遠點,好讓自己的二兒子趁虛而入。
可沒想到就憑著這一點,聯想到自己的女兒身上的變化,居然這麼快就得出了答案。
這兩個小家夥從小相依為命,反倒是自己看輕了他們自己的默契。
“原來是這樣!”
謝文亭語氣裡帶著一絲奇妙的欣慰,就沒有過多的解釋,聰明人之所以聰明人,是因為他們有著自己的一套邏輯,對自己推斷出來的答案深信不疑。
自己就算再怎麼故布疑雲,也不過是徒勞的掩飾,事情到現在,你不需要再多加掩飾了。
“動手吧!”
隨著謝文亭嘴裡的這三個字落下,整個書房仿佛陷入了詭秘的沉默,在某一時刻,那盞燈,滅了。
周圍仿佛陷入了虛無與現實的交接點,如夢幻泡影,似真似假。
“天妄靈樞陣?果然好大一個手筆!”
謝玉東知道自己父親跟自己聊得下去,是因為他在拖延時間,沒有信心一個人留下自己。
可是
“父親怎麼會覺得,這一個陣法,就能攔得住我呢?”
謝玉東臉上沒有驚慌,哪怕他麵臨的是一個金丹境強者。
事實上,金丹也有強弱,初期和圓滿更加是天壤之彆。
謝文亭這麼多年都在心計於家族,醉心於權謀,在武道方麵拉下來不少,謝玉東雖然不清楚,但是麵臨父親的時候,那股子在減少的壓迫感不會是假的。
謝文亭聽到自己的大兒子說出這句話,周身的氣勢迥然一半,不知何時一把鬼頭大刀已經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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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法這種事情,這自然沒辦法瞬間準備。
今天匆匆布下的這一個困陣,自己也清楚留不下他。
可是加上自己就不一樣了。
等最後的底牌陣法成型,就絕對有把握把他坑殺至此。
謝玉東還以為是父親小看自己,心中雖然警惕,但是也有些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