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所在的工程隊,並沒有因為河水竣工而停止,反倒是因為淮州各地都需要工程建設,使得他們馬不停蹄的開啟了新的旅途。
和他們相似的農民工,還有許多
這一年是災難的一年。
這一年是涅盤的一年。
年關臨近,工地上熱火朝天的一夥人又開始了比較。
一個說我遠房親戚的兒子考了什麼名校。
一個說我隔壁鄰居家的親戚做了什麼大官。
一個說我認識的哪戶人家發了大財。
話題永遠是不缺的,可總有那麼一兩個不識時趣的家夥,能把天聊死。
“話說,不知道上麵的撫恤金有多少,年頭的那年輕小夥子我聽說他家庭可不太好,這又是年關”
“去,你說這個做啥子?還是說你想要掙這錢?”
“炮哥,你說話咋這麼衝呢?我這不是感慨一下嗎?畢竟要是沒有他,我們也”
“好了,一個個磨磨唧唧的,打算過年不回家是不是?說話就說話,手上的活彆歇著呀!”老肖的突然出現,讓眾人收起了八卦的欲望。
他漫步在工地邊緣上,看著那越發高聳的樓層,心裡第一次感到了愧疚。
霍強啊!那小夥子不像彆人一樣偷奸耍滑,有什麼東西都會跟自己講,從不藏著掖著,雖然坐過牢,但實打實的把自己看成了一個長輩甚至是兄弟。
說實話,老肖寧願彆人對不起他,這樣他下起手來還可以安心一些。
可沒辦法,當時的工期太趕了,他如果不這麼做,還不知要拖到猴年馬月。
工程中的開河過道建橋,一門有一門的忌諱,拿人去填,這也是一種規矩,雖然隨著科技的發達,這種規矩用的越來越少,但是不可否認,確實好用。
“肖總?肖總?你這是乾嘛呢?我找你好半天了我。”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是甲方的王胖子,話說的十分熱切,可是片刻都不願意下到工地,隻在一旁呼喚。
“啊呀,王總,你可彆笑話我了,我不過是一個包工頭,哪當得上這一個總呢?”
老肖看得出來,這家夥是個有錢人,態度也端莊了幾分。
“嗬嗬嗬,當得上,當得上,我不是跟你說這地方蓋一個醫院嗎?你看啊!最近這邊的火葬場,著實是有點忙不過來,一些屍體都開始發臭了,你看看能不能在這給我搞個大點的停屍間,畢竟死者為大,可能還得擺多一點時間,總不能”
王胖子邊說邊從衣服裡掏出了一盒煙,用手一劃拉就遞出了兩根,老肖也是懂人情世故的主,拿起裡麵的那一根就夾在了耳朵上。
霍強走後,他已經很久沒抽煙了。
可是和人家聊事,這麵子還是要給的。
王胖子看他沒有現在要抽的情況,就不拿打火機了,反倒是邊走邊勸說。
對於這個要求,老肖是沒什麼意見的,臨時加條件嘛,不過就是有點小麻煩。
“之前開地基的時候,我問你要不要留地下室,王總,我當時的想法就是,你要留的話我給你打深一點,你說不用,我琢磨了一下還是給你留了八九米吧,可你現在要是打的話,那我就打不了多深了,頂破天了也隻能給你搞兩層,而且還得看一下哪些地方合不合適。”
老肖深深點了一下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可事後又調過頭來詢問他的意見。
“畢竟你也知道,這地方前段時間發大水,土比較軟,我估摸著這次的工程建設過幾年得翻一下,不然的話可能得歪。”
“用幾年啊?那行啊,到時候我看地體內部嚴不嚴重,我再看看要不要翻修一下。”
“肖總那就這麼說好了,你先忙。”
“好的,王總慢走。”
看著那雷厲風行的胖子,老肖這才把眼裡的疑惑暴露出來。
甲方在這個年頭雖然還沒有到後麵的那麼誇張,可是也不至於這麼卑躬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