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州,十萬大山,摸著天。
山頂之上的棺材在經過白天的暴曬以後,上麵的血跡已經乾枯了,遠遠看去就像是烙印在山頂之上的石頭,而在這幾塊石頭之間,有那麼一個大口子,正是萬屍爐的風口,在風口不遠處,有一具直直挺在地上的屍體,以屍體為中心,四麵八方輻射過去,鋪滿了各種碎肉,血塊,以及踩在上麵密密麻麻的腳印。
有人說江湖是慘烈的,可家族,又差到哪裡去呢?
幾隻老鷹在天空之上盤旋著,在這物資豐沛的十萬大山,禿鷲相對來說,反倒是個稀缺物種了,故也沒有幾個座山雕能夠來此一遊。
守在屍體旁邊的是一個半大小子,他是明正堂的實習子弟,雖然同樣是楊家人,可天賦並未出眾,勉強踏入了趕屍術的門檻,也僅僅止步於此。
由於他這一脈裡麵的兄弟姐妹眾多,所以落到他手上的資源就未免少了那麼億丟丟。
按道理說,他現在這個階段,正是尋得一具屍身煉化成僵,然後渡屍氣入體,夯實自身根基的時候。
可偏偏,僧多肉少,傑出的孩子總是會得到父母更多的疼愛,像他這樣的子弟,先不說能不能獨自把屍身煉化成僵,就算是找到一個適合煉化成僵屍的屍身都很難。
可是今天,或者說今天這個任務,卻給了他這個機會。
看了一眼山頂之上的三個棺材,忍耐了一天的他,再一次收回了灼熱的視線。
他知道,上麵的人不可能一直忽視這三個棺材的存在,所以他必須要趁他們沒反應過來,先拿到裡麵的其中一個屍身,這才有機會獲得自己人生中第一個甲屍。
昨夜那場血腥的戰爭,所遺留下來的遍地狼藉,在今天太陽的蒸發之下,散發的味道越發難聞,可到底也算是風急天高,吹了這麼半天,氣味總算是沒這麼濃鬱了,等到太陽落了山,這半大小子才從一旁的林木之中竄了出來,還嚼著手中的長條物件,吸得津津有味。
那是一條腹蛇,原本也和他一樣,同處在陰涼的地方乘涼,可惜……自己餓了。
這半大小子先是看了一眼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後,這才偷摸的打量起山頂之上的那三具棺材。
東南方向上的尺寸外觀偏小一號,上麵的陰氣單薄而又纏綿不休,想來裡麵原本裝的隻是一具普通的屍身,隻不過經曆了兩次鮮血澆灌之後,吸取了一些精華,這才纏綿不休,可根基尚短,哪怕再怎麼澆灌,上麵的陰氣最多也隻是纏綿,無法變得濃厚。
偏西方向上的卻是一個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整體看上去如同一個長方體,奇怪的是,哪怕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這個棺槨居然沒有任何反光之處。
按道理說就算是棺材的材料特殊,可外麵的那層曬乾鮮血,也總有一些顏色反襯才對,可惜沒有,它就像是一個密封的黑匣子一樣,彆說反射月光,就連陰氣也沒有溢出半點,這……恐怕是上麵銘刻了高級的封印銘文,所以才沒有透露出裡麵的些許氣息。
在正南方向上的是一個又大又扁的棺槨,也是最為奇特的,所用的材料應該是簡單的原木,經過鮮血澆灌之後,那些未曾拋光打滑的紋理漸漸顯露了出來,顯得粗糙無比,可上麵刻著的銘文也是最多的,如同被風浪刮過的沙漠,一圈套著一圈,一層套著一層。
那半大小子知道自己的實力,倒不敢肖想太多了,他壓下自己激動的心情,就朝著東南方向的那個正常棺材摸了過去。
底下是萬屍爐,能把棺材搬到這上麵的,想來也是準備用下麵那屍爐煉化的僵種,也就是所謂的適合煉化成僵屍的屍身。
東南方向的棺材規製偏小,看來這棺材裡麵裝還是一位夭折的娃娃。
那半大小子一上手,一陣粘稠的感覺就從掌心傳來,可撥開外麵那一層鮮血之後,一摸到那木質,他就知道,這是個好東西——沉水槐。
他把鼻子湊過去,用力那麼一嗅,甚至還是從那腥臭的血腥味中聞到了那麼一絲甜酸水氣的味道,頓時便是眼睛一亮,這還是百年的木種。
槐樹積陰,水也是屬陰,如果不想花費太多的手段去祭煉一副上好的聚陰棺,那將槐樹沉入水底,鬱結底下的陰氣障氣,隻要時間一久,也不失是一個好材料。
半大小子本來就是初生牛犢,此刻哪裡還想這麼多?
連忙拿出早早準備好的祭品,請香,禮還沒行完就準備開棺。
“先人莫要多過怪罪,後生小子也是窮困潦倒,彆無他法,今日請先人出來,這點香火就聊表心意,等改日我修為有望之時,定當日夜供奉,與我共享楊家氣運。”
在那槐木聚陰棺前磕了兩個響頭,那半大小子就摸了過去,伸手就要把棺材蓋推開。
“嗬,棺裡的那位靈智未開,野性難馴,你現在叨叨絮絮說這麼多,他能聽得懂嗎?”
隻是在這夜空之下,突然一個沉悶的聲音傳了出來,雖然隻那麼一瞬間就被風聲卷走了,卻倒也嚇得這半大小子寒毛倒豎,連連後退之時也在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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