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森的雙眼瞪著渾圓,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要突了出來。
這是氣勢?
如此濃鬱,如此蠻橫,他到底是誰?
那漢子前麵的兩條蒼狼,仿佛極通人性,一路奔襲過來,直到陳森麵前三步之處,這才急忙停下,然後伸出前爪,梳理著毛發。
可讓人更加驚訝的是,隨著兩條狼的停下,那木椅所製的沙橇居然就在這一瞬間,噗的一聲,底下兩塊薄板子瞬間陷入了沙土之內。
就仿佛在這高速之下,因為瞬間停止所產生的巨大慣性,隨著速度的停止,也隨之消失了一般。
這沙橇……
對於陳森來說,消失的也不隻有這慣性,還有那種致人於死地的窒息感……
他緩緩站直剛才因為巨大壓力而顯得有些佝僂的身體,這才感覺背後已經完全濕透了。
可這都不是重點。
陳森把視線放在了那舊軍裝的漢子身上,此刻的漢子神光內斂,麵容恬靜,宛如一個平平無奇的老人,最多臉上帶著那些吃苦耐勞所傳承下來的剛毅,其他的和常人無異了。
這老人也在注視著他,混濁的眸子裡意味不明。
兩人久久沒有說話。
馮玉凝更加是不敢宣張,她感覺到今天陳森的脾氣不是很好,現在不是挑火的時候,於是就算很累也不敢改變動作,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半刻後,那老人率先笑了出來。
“聽人說和尚剃頭發,還沒聽說過要剃眉毛的,你這小子不會是進錯廟了吧?”
他笑得很大聲,很烈!
年少猖狂經過歲月的沉澱後就變成了烈,從這笑聲之中能看出他往昔的崢嶸歲月,到底是何等的肆意張揚。
陳森眼中帶有震撼,微微拱手彎下了腰。“見過老前……”
隻是還沒等他話說完,那老人就吐出了一口濃痰,臉上極其不屑的說道“呸,老子還沒死呢,拜的什麼東西?你既不知道我的過往,也不知道我的功績,就仗著老一字,拜我這一大把年紀,這有什麼好拜的?有誌不在年少,無誌空活百年,你,虛偽!”
老人說的極其難聽,隻不過陳森還是看見了他眼中的一絲喜色,他眼神向來很不錯,於是嘴角一勾。
“還是拜一下吧!雖然不知道前輩的奉獻,但就憑著一身鐵血,也值得我拱手作揖了。”
老人冷笑,嘴中吐出之前的形容詞“嗬!利喙贍辭!”
隻不過此刻的形容詞,已經沒有了那麼濃重的嘲諷意味。
“怎麼?現在不說我偷師了?”
“不敢,之前是小子有眼不識泰山,倒顯得有些魯莽了,小子給您賠個不是。前輩能來觀看一下,那是在下的榮幸,又怎麼能說是偷師呢,嗬嗬——”
陳森訕笑,心裡想著,這老家夥,還挺小心眼。
“嗬,你小子沒憋好屁,心底裡肯定是在罵我。”老人卻不吃這套,回了一句後,把視線轉向馮玉凝。
“這倒是個好苗子,跟著你可惜了,既然你都說失禮了,那把她送給老夫做弟子,姑且當作賠罪如何?”
“這……老前輩,這是人……”陳森聽到這裡,連忙擺著手,嘗試著解釋。
老人又吐了一口濃痰,語氣不善的看著他“呸,就你們和尚眼裡還有人?”
陳森心頭一稟,原來……都知道呀!
“那個,那個……我,我……”卑微弱小的馮玉凝想表達一下意見,伸出手來表示抗拒。
隻不過倆人一個眼神過來,瞬間就像一個鵪鶉一樣老實了。
“老夫複姓百裡,三年以來,掠取過妖丹上百,紅背妖魔無數,如今雖然急流勇退,可自認為尚且有本事來做你的師傅,這一顆黑沙狐妖丹,姑且就算做你的見麵禮。”
老人也不含糊,伸手自懷裡摸出一顆紅褐色妖丹,隨手一拋,便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準確無誤的落到馮玉凝的身前。
那兩條紅背蒼狼在這妖丹剛拋出來的時候,兩雙眸子便死死的盯著,整個頭顱也抬了起來,雙目仿佛一個拋物線一樣,跟隨著妖丹的移動而移動。
雖然這兩條紅背蒼狼眼裡滿是貪婪,卻是不敢越雷池半步。
這姿態,又讓陳森壓力大了幾分。
“今日天色不早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叨擾了,如果你有意入我門下,可到甲溝鎮羅有田處尋我,隻不過我隻待三天,三天過後,你如若不來,那也算我沒這個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