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
牛錦華看著躺在自家爺爺床上的那個道士,他眉頭一皺,忍不住瞥向了一旁的手機。
可是這一幕卻讓牛老漢瞅見了,這老頭頓時就罵了出來。“你那眼睛在看什麼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我告訴你,收起你那些鬼心思!”
“……”牛錦華看著自家老爺子孫那瞪大的雙眼,仿佛被窺探到了心底深處的秘密他,心裡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強自說道。“爺爺你在說些什麼呢?我就是想看一下現在幾點了,過幾天準備回學校,我現在煩得很……”
“哼,你煩的很!你一天天的吃了睡,睡了吃,你煩得很!”牛老漢冷笑,笑完之後又一臉正色說道。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其實我心裡也有種念頭,總覺得這個道長不是什麼好人,覺得這家夥應該是我們的敵人——但是做人,你不能任由著自己的心意,不能被你心裡麵那些齷齪給控製了!”
“你老爺子我年輕的時候受過道士不少恩惠,可也犯下過不少事,這些江上討生活的事情,我不想跟你多說,但是臨老了,我還打算積點陰德,你要是還認我這個爺爺,我勸你不要動那些歪心思!”
國運反噬的存在是全麵性的,杜玉成感受到的敵意,和其他人對他的敵意都是一脈相承。
隻不過牛老漢畢竟上了年紀,不會盲目的聽從自己心裡的聲音。
他知道,對一個人的印象是好是壞,並不能證明這個人是好是壞,你要去看這個人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這才不會蒙蔽自己的內心……
牛錦華雖然經常聽自家老爺子吹噓,但是卻沒有了解到那些陰暗麵,一時半會倒是起了興趣,急忙詢問了起來。
牛老漢拗不過自己的孫子,隻能挑揀著說。
從饑荒年代活下來的人,他們經曆的黑暗,又是盛平時代的人能夠想到的呢?
“你知道,咱們家靠著天江是怎麼富過來的嗎?”
“啊?有著水陸交通便利,想要發達,難道還需要什麼理由?”牛錦華在武院裡麵的經濟課比較差,隻覺得自己家靠近這麼個便利的地方,發財是必然的,還能有什麼問題?
聽到這話,牛老漢直接啐了他一口“俗話說的好,人怕出名豬怕壯,憑什麼你有這麼好的地方住?憑什麼咱們村子能發財?你真以為坐在這裡就有錢收?”
“我再給你說句難聽話,就算你位置好,人家憑什麼帶你發財?靠近天江的人家多了,也沒見個個都蓋高樓,起大瓦的?你就不會用腦子想想?”
牛錦華自知理虧,倒也不好出口反駁,畢竟這玩意課本上沒教,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出來混,要麼你有山頭,要麼你有名號,兩個你都沒有的,那就隻能任人欺負,本事大有什麼用?再大你又打不過六扇門,再強你又強不過老水君。”牛老漢意味深長的說道。
“當年天江和淮河,你知道最出名的是什麼嗎?”
“漕運!”牛錦華對這個還是有印象的,頓時脫口而出。
“哼,算你小子沒白念書!”牛老漢看了他一眼,雖然嘴巴裡不客氣,可眼裡麵卻帶著一些欣慰。
聽到這個肯定的回答,牛錦華頓時睜大了眼睛“難道說,咱們家……”
牛老漢搖了搖頭“不是咱們家,是你二叔公。”
“二叔公?可您不是告訴我,二叔公年輕的時候就病死了嗎?”
“是啊!但不是病死的,是被……”說著說著,牛老漢伸出食指,做了一個槍斃的手勢。
“怎麼……怎麼會這樣?”牛錦華都驚呆了,那個年頭,能吃花生米的都是什麼玩意兒?我靠,反賊竟是我自己?
小青年一縮腦袋,伸向手機的手又縮了回來“那我……”
“你瞅你那熊樣!”牛老漢笑罵了一句。“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說,免得嚇著你,反正天江雖然是老水君的,但是咱們村每一戶的名字都曾經有寫在上麵,不然你以為萬金平要帶我們發財?”
“萬金平?”
“還記得淮北橘子嗎?”牛老漢問道。
提起這個,牛錦華可就太清楚了,荊州到處是淮北的橘子,也全靠荊州水道運送這橘子抽成啥的,這才有了今天,小雞啄米般點頭說道“記得記得,就是靠這一手來回倒,南通北運的,所以咱們這些村的聯合社都發了財,難道是萬州委的……我還以為是我們每個村的村委決定的呢!”
“你在想屁吃,這裡麵那麼大的利,你真以為靠這幾條村,你還能撐起來?沒有……首肯,彆說淮州的橘子,蜀錦活魚都不一定有!”說著,牛老漢又伸手指了指天上。
聽到這裡,牛錦華就有些不服氣了,眼睛一瞪,說道“那既然彆人話事,為什麼還要分給咱們呢?難不成天江上麵真寫著咱們家的名字?”
牛老漢又啐了一口“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要是跟我們鬨翻了,誰能落得了好?再說了,你二叔父那花生米也不是白吃的,咱們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是村子裡的人團結,隻要有人站出來說一聲,沿江幾十條村都是一家……隻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人家現在還真不打算分給咱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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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錦華能聽懂前麵,卻有些聽不懂後麵了“哈?什麼意思?”
“近幾年房子蓋起來了,可是錢卻存不下來,一方麵呢,是上麵的嘴多了,漏下來的殘渣就少了,另一方麵呢,打仗嘛,優先供應的物資自然就不可能落到我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