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照亮滿堂朦朧。
此燈不是尋常的燈,光也不是尋常的光。
尋常光過物則成影,影子有根,長於物下,或實或虛,或長或短……可不是尋常的光,自然就照不了物,也見不了影。
在這個燈光的範圍之內,照過的所有地方都沒有影子,呈現出一個球形的空白地帶,球形地帶的邊緣之處,黑與白交織之間,是如同夢幻泡影般的朦朧,這個空白地帶裡麵沒有任何的黑色,但卻有人,一高一矮,一少一老,兩個男人。
他們端坐在燈光之中,沐浴在這柔光下,靜靜看著中間的那一盞燈。
很明顯,這是一個結界,以燈為中心,往四麵八方輻射而出,在這個空間之內,隻有白,沒有黑,與外麵那個黑白雜陳的世界徹底的割裂開來,就好像是……地獄中開拓出的淨土,泥潭中開出的荷花。
看著那年輕人還沒有開口說話,老者倒是急了,他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肉痛,然後拱手低聲說道“前輩,這龍涎法燈可汙人靈識,隔絕天機,但我這裡所剩不多,不是方某吝嗇,實在是寶物匱乏,萬一耽誤了前輩的事情,那就罪該萬死了……還請前輩見諒。”
語氣裡帶著輕微的催促,但卻不敢有絲毫責怪之意。
嗬,這就心疼了嗎?
管理員心頭冷笑。
他點了點頭表示清楚了,然後無視老人的肉疼,繼續整理著思緒。
他並非這般蠻不講理的人,實在是這老家夥有前科在,自己難免就會苛刻了幾分。
等把事情推算了七七八八後,這才從懷裡拿出那枚玉簡,悠然開口“話不多說,你想要命,我們都知道,可天下誰人都想,這並不能怪你,但你得到武侯遺寶這麼久,可曾經從中悟出一些什麼?”
“……”看著那一枚記載著七燈陣的寶貝玉簡,方世昌臉上露出一些尷尬的神色,心裡腹誹不已,老子我要是能從這裡麵弄清楚點什麼,還用去想著怎麼從魔教嘴裡奪食?
但心裡的話終究是心裡話,可不敢放到明麵上來,隻好低頭說道“武侯老人家學究天人,一身事業都在與天鬥,一筆一畫皆是鬼神莫測之跡,在下愚鈍,隻會一些弄虛作假的贗品,若要說武侯都真本事,怕還真未曾從中領悟出什麼,還請前輩明示!”
管理員歎了一口氣,摸了摸那枚玉簡道“罷了,你知道什麼叫壽輪嗎?”
說長生,道長生,長生離不開一個壽字,何為壽?
上下左右乾坤曰宇,古往今來時光稱宙,所謂宇宙,囊括了所有的空間與時間,那麼這個宙是否就意味著這片世間的壽?
所謂輪,則是事物的循環,更替,輪流,好比是日輪、月輪、光輪、年輪……
“這……我輩修行者自認為所承載的乃天命,所曆經的乃是壽元,壽為命之長短,以數記,元為一更之始,有先天之意,壽元即先天之壽數,是我輩修行者應有的生命長短。”
方世昌對於壽輪兩個字並不感冒,對比起來,他更喜歡把壽命說成壽元,但也不好忤逆眼前這家夥的意思,隻好含糊的解釋道“至於壽輪一詞,疑似多見佛家中言語,在下早年間聽過高僧講課,倒是從《無量壽經》中,聽到那麼一兩次,不知道前輩所言的……可是如此?”
“你倒是博學,不過倒也沒差多少,但是壽輪和壽元,意義雖同,但概念不同,概念不同,引申出來的存在也不同……”
管理員語氣幽幽,他很早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所謂概念性改變的東西,比如說當所有人都認可一個假曆史的時候,那這個假曆史就變成了真曆史。
國運係統裡麵的概念滅妖,大概也有這個規則在裡麵。
事物的變化雖然不能更改,但仿佛可以疊加,把無數個假的現實疊加到真的現實上,於是就出現了一種類似於薛定諤的貓的狀態,曆史由確定的就變成了不確定的…於是,有這樣一層在,從前人的記錄上所得知的曆史,未必就是真實的存在。
“你可還記得,大陸之上有一條河,有一條母親河嗎?她的名字叫黃河,可如果你遍觀大地,如今你可還能在這片土地上尋得她的蹤跡?”
管理員此話一出,燈光籠罩的整片區域,忽然就開始亮了起來,如果說剛才是燈火如豆,現在則是亮焰如指。
側對著光源的方世昌沒有多大的感覺,隻是聽到這裡眉頭一皺,心裡在想著我怎麼感覺世界上好像沒有這條河流,怎麼沒有聽說過?真是奇怪了……
看著這老家夥疑惑的神色,管理員搖了搖頭,曆史上的那一場斷層,絕對不是斷絕傳承那麼簡單,雖然佛家經文在其中存留了下來,但是經文上麵卻沒有半點記載曆史的痕跡……也就是說,那段時間裡,或許有一個大恐怖之物降臨其境,由於其內涉及到大因果,故某個存在,將有關於此物的因果都抹去了,令得所有痕跡都不留於世。
至於為什麼管理員會知道,一方麵是他有阿賴耶識,另一方麵則是程家的大逆·九曲黃河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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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程家的陣法隻稍微提到了那麼兩個字,但對他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我舉這個例子並不是說明其他,而是說明概念的不同,有可能會導致結果的不同……你說,壽元為先天之命數,是應有的命數。
可……何為先天?
其一,與生俱來的,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