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號十四!
長信是江不城中心曾經最繁華的商業街的名字。
為什麼是曾經,想必不用再多說。
正直中午,路上空空蕩蕩很少見行人,大概大都還在自認為安全的地方躲著吧。
未原每一步都邁的很大。
白若顏腿也不是白長,總能跟上。長信街就在前麵,向左拐個彎就到。
臨近長信街,未原腳步可見的頓了頓,隨即一個拐彎邁了進去。
地上淩亂的丟棄著數不清的垃圾,入眼皆是蕭條之色,抬頭看向遠處一覽無餘,隔著四個店鋪的距離站著一個身材肥胖的女人。
“寒娘。”
未原手指緊緊蜷在一起,手背上青筋都顯了出來。
“你來了,我就料到你不會不管你那兩個朋友。”
白若顏神色緊繃。她寸步不離的跟在未原身邊。
“我來了,他們兩個呢?想要我的命還不拿出來誠意嗎?”
未原聲音冷酷,眼睛鐵鎖似的牢牢鎖在寒娘身上。
寒娘裝著沒事一樣聳聳肩“好好好,誠意當然還是有的……都出來吧。”
話音才落,從寒娘身後的幾家店鋪中陸陸續續湧出七八個人,清一色的都是身材壯實肩膀寬闊的男人。
歐陽肖和劉莫昏迷不醒,就在打頭的兩個男人手裡被提死狗一樣被提著。
“人在這了。我的誠意。”
寒娘笑眯眯的,肥胖的臉盤把兩隻眼睛生生擠在一起,看起來醜陋無比。
“接下來就看你的誠意了。”
“未原,”白若顏在未原耳邊焦急的小聲說,“你絕對不能過去,這個胖女人想要你的命!而且誰又能證明這個胖女人不會出爾反爾?歐陽肖和劉莫的命要救,但前提在於絕對不能把你們都搭上!”
未原明白白若顏說的都是事實,可是他沒得選擇,他必須先救下肖和劉莫兩個,至於他自己則排到最後了。
未原叮囑說“一會兒你和他倆去忠義路明華小區,鑰匙我昨天給你了,我死不了就一定回去找你,放心。按我昨天的計劃來。”
白若顏呼吸急促了幾分。
“我不會丟下你們不管,他們……還殺不死我。”
“行。”
白若顏狠狠一咬牙。
未原目光這才落在寒娘身上,寒娘朝後揮揮手,那兩個提著人的壯漢麵容恭敬的來到她麵前“寒娘。”
寒娘吩咐道“先放一個,弄醒扔過去。”
其中一個壯漢照做。
他從身上掏出一個瓷瓶,打開瓶蓋放兩個人的鼻下晃晃,一陣惡臭味就在這極其短暫的時間裡發散出來,不多會兒,歐陽肖和劉莫就睜開了眼,大概是被臭醒了。
歐陽肖還沒回想發生了什麼,整個人便不受控製的像一團破布一樣飛了出去,還沒來及等他驚恐,耳邊的風聲消失了,歐陽肖看著接住他的人,眼中先是迷茫,然後驚喜“未原?你來了?”
“等會兒你讓你姐帶你和劉莫先回去,等我這裡處理完就去找你們。彆廢話。”
“為什麼?白姐?”
歐陽肖扭頭去看白若顏,腦子裡一片淩亂。
未原清楚這個世界除了死神沒有人能殺死他。
不妨……就看看這個寒娘會給他安排一個什麼樣的死法。
寒娘就像她說的那樣,帶走了未原,放了肖兩人。
讓未原奇怪的是寒娘竟然沒當場對他出手,而是帶著他拐了無數條路,最後到了一個破舊的民居樓前。
同樣是一地垃圾。
這兒的垃圾看上去卻要比長信街的更有年代感,牆體遍布黴斑,垃圾發酵的味道隔著半條街都急著往人鼻子裡鑽。
未原沒搞明白寒娘這是準備乾什麼,問她,她也不說。
“等會你就知道了。”
寒娘的幾次都這麼回答。
未原隻能根據她想殺死自己的心情來推測出自己似乎是要在這裡“死掉”。
死法可能是被臭死?
“各位弑神會的兄弟姐妹,我寒娘把未原帶來了!”
寒娘仰頭衝居民樓吼了一嗓子。
接著發黴的民居樓隔著牆板都能聽到騷動聲,開門關門的聲音不絕於耳。
未原擔心動靜再大一點樓會當場塌了。
這棟破樓好似一個蜂巢。
蜜蜂嗅到訊號爭先恐後的蜂擁而出,踩著滿地的垃圾,在破樓前頗有默契的圍了一個扁扁的圓。
中心是未原和寒娘。
寒娘洋洋得意享受矚目的目光,她很享受這種感覺,她覺得這簡直是人一生中最快活的時刻。
亂糟糟的人群裡有個乾癟的老頭大聲問道“寒娘,那個高個的小白臉就是那個‘串通者’?白白瘦瘦的,死神竟然也能看上他?讓他來當和我們這個世界的‘連接鏈’?!”
“對啊,”有人接嘴,“看上去不用我們宰要不了多久也自己病死了。”
“……”未原長的的確白了點,在學校裡有很多女生都很羨慕,但也沒到看上去要病死的程度。
眼前這群嘰嘰喳喳,不修邊幅的自稱弑神會的人們大聲談論各自的想法。
“靜一靜都靜一靜,都聽我說一句,你們猜的沒錯,這個……”
寒娘拖長了嗓音。
千層餅一樣的胖手在未原肩上來了兩下,慢悠悠的補完後麵的話“就是未原。串通者未原,死神座下的走狗。”
罵聲瞬間淹沒一切。
大都都是撿著最難聽的來罵,不要錢一樣成噸朝未原身上傾倒。
未原想說的話在嘴巴琢磨琢磨,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怎麼就成了死神的串通者了。明明如果沒有所謂的欠他三個人情,死神在這個世界最想殺死的人就是他。
寒娘把他帶來這裡,難不成是準備當眾處死他?
未原心裡並不怕,反而饒有興致的四下觀察起來。
“他還有臉看!寒娘,趕緊弄死這個未原!敢當狗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對!弄死他!”
寒娘笑意更深,眼睛都快被擠肉裡去了。
她用隻有未原能勉強聽見的聲音說“你聽見沒?他們都想讓你死。”
“我死了不是正合你心意嗎?”
未原目光落在前方,眼神看起來虛虛的沒有焦距,語氣平淡的聽不出來絲毫情緒波動。
就好像他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旁觀者。
“你能想象到他們會給你安排一個什麼樣的死法嗎?”
寒娘話音一轉。
“刀刑,挖眼珠,喂狗,或者分屍。可是都太輕了對不對。你知道嗎?你正前方那個穿灰短袖的老頭,他的兒子,兒媳婦,還有肚子裡就快出生的孩子,你知道是怎麼死的嗎?”
未原眼睫垂的看不清眼裡的情緒,他沒去看老頭。
“和我有關係?”
“怎麼沒有!”
寒娘聲音陡然尖銳。
周圍噪雜的謾罵聲在這蘊滿悲痛和憤怒的聲音弱了下去,最後人人都閉上了嘴巴。
“他們都死在死神手裡。不久前他們還都是活生生的人。我的孩子也永遠離開了我,因為你和死神。是你這個串通者害死了他,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死了大半個地球的人。”
寒娘目光森然。
“我要讓你不停的流血,廢掉你的手腳,關在昏暗的地牢裡,讓你每天都感受一種殘忍的酷刑,一直一直,直到老死為止!”
一個老人撕扯著嗓子“好!就該這樣才對!”
是那個穿灰短袖的老頭。
緊跟著有更多,更響亮的聲音附和。
無一例外,都是對寒娘一番話的相應,支持。
這群人對未原的恨已經恨到了骨子裡去。
準確說……是把對死神的恨轉嫁到了未原的身上。
未原扯了扯嘴角,等聲音再一次沉寂下來。他已經忘記自己等了多久,他說“你們是怎麼確定我是死神的串通者的?”
謾罵聲再一次湧動起來。
“安靜!”
寒娘血紅的眸子仍定在未原身上,等周圍安靜過後,她說“下去問你的主子吧。把他關進地下,弑神會的兄弟姐妹們輪流看守!”
寒娘表情愈加瘋狂“今天晚上,就由我先來上刑。”
…
砰!
外表破舊的民居樓居然還有地下車場這種東西?
帶未原下來的男人狠狠推了他一個跟頭,鎖鏈聲嘩嘩響。
很快,他把另一頭固定在了一人粗的石柱上,栓住未原的手腳和行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