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號十四!
蘇老頭說話時壓低聲音,害怕男人被驚擾,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他還活著。”
“他隻是受了重傷,脖子上那條傷口差一點就能撕開他的動脈。他大概……撐不了多久了。”鄧易鵬也壓低聲音道。
“要不要救他?”
兩人麵麵相覷。
蘇老頭衝鄧易鵬用力擺手,手勢朝收屍所外“去,你去看看那群梁兵走沒有!”
鄧易鵬明白蘇老頭這是要救了。過了一會兒出去查看情況的鄧易鵬回來了“他們走遠了,正在查巷尾李包子他們家。”
“好好好,那他們大概是不會再來臭烘烘的收屍所了,來搭把手,把這個人從屍袋裡抬出來!”
鄧易鵬在簾子前站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埋怨道“老頭你又在濫撒好心,那可是梁老爺親自下令通緝的要犯!如果我們救他的事情被梁兵發現,砍頭都是好的,況且逃犯裡能有多少好人,大多……”
“消停會兒吧,有說話的空不如幫我把放在外房的紗布拿來!”
鄧易鵬忍了。突然,他扭頭時看到男人身下有一抹不一樣的色彩,他不禁把眼睛睜大,等他和蘇老頭把男人從屍袋裡完全拖出來之後他總算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他奶奶的,我就說過我怎麼會記錯,這個可憐的小孩怕不是要被他壓死了!”
蘇老頭聞言低頭一看,手登時一鬆,男人狠狠磕在沙礫一樣的地麵上,登時頭破血流。
“抱歉抱歉。”
小孩好險還有呼吸,蘇老頭把小孩移到床鋪上,悉心照料。
三天後,男孩才終於蘇醒了。
男孩蘇醒時蘇老頭和鄧易鵬一人推著一車屍體剛剛來到郊外,準備例行每七天一次的責任,埋葬發臭的屍體。
板車行在羊腸小徑,茂密翠粹的樹木交錯並行,一老一壯皆是沒有心情去欣賞,板車上不停飄散出難聞的腥臭的氣味。
氣氛略微有些沉悶,鄧易鵬伸手緊了緊包裹住鼻子和嘴的白布,他嗡聲說道“蘇老頭,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兩個人在這時候醒過來?”
“醒了不正好啊,他們醒了就走他們的,我豈不是正省得再為後麵的事情發愁了?”
“您老……說的也是,如果他們不醒才是大麻煩啊。尤其是那個逃犯。”
蘇老頭停下板車,跟在身後的鄧易鵬也停下,蘇老頭拿著鏟子朝前麵一大片空地走去“到了,彆瞎掰了,開始乾活!”
“還是一人一個坑嗎?”
蘇老頭瞪眼“廢話,難道還能兩個人扔一個坑裡?”
“好吧,我隻是覺得這一小片地方不一定夠用,”鄧易鵬苦笑,他拖著一個屍袋來到空地中央,“總感覺最近一個月羅破街巷的屍體似乎越來越多了。”
“還不都是慘死的可憐人。彆說閒話了,快挖坑!”
挖坑是一件費時費力的活計,尤其是對一個年逾七十的老人來講,隻是挖一個哪怕很淺的坑,蘇老頭也必須停下來稍作休息才能繼續下去。
連續工作到太陽西落他們也才挖了三十三個坑。
可是他們一共拉來了三十八具屍體。
這就很讓人發愁了。蘇老頭捶胸頓足,怪他出發前沒有考慮周到,沒能事先考慮到所有的可能會發生的狀況。
他們必須在太陽徹底落山前趕回羅破街巷去啊“必須趕快回去,不然……由不得你不信,這些慘死的靈魂會纏我們一生!”
蘇老頭還在挖坑,變的隻是他不休息了,連著挖了三個,臉色漲的通紅。
他和鄧易鵬早就換了一個距離羅破街巷更遠的地方,此時太陽已經斜到半山腰,搖搖欲墜了。
鄧易鵬吼道“老頭,快走了!馬上就來不及了!”
“彆催……我挖不動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唉,也走不動了……”
蘇老頭說話已經耗儘他最後的一絲力氣,他腳步踉蹌,撐著鏟子的身體向一邊歪倒。鄧易鵬大驚。
“老頭?老頭!”
鄧易鵬把蘇老頭從地上扶起來,道“你怎麼,怎麼……總是死心眼呢?”
“死者為大啊易鵬,等你活到我這個年齡,也會不忍心隨意對待屍體的。趁著天還沒黑,你快些走罷!”蘇老頭翻白眼。
鄧易鵬臉上隻有苦笑,他不顧蘇老頭的反對把他扛在身上,說道“你讓我丟下你自己跑?老頭你看著我長大,還不知道我做不到嘛?”
“你背著我跑哪裡來得及!”
天色已經肉眼可見地暗淡了,午時去看這片山林滿是讓人心曠神怡的鬱鬱蔥蔥,現在如果回望身後,卻讓人脊骨發涼,心中陰寒之氣直竄。
鄧易鵬並非敏感多疑的人,可是此時的他卻總覺得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鬼魅一樣的東西。
那個東西會趁著黑暗的天色,隨時竄出來殺了他,讓他和蘇老頭永遠留在這裡!
“還剩下兩具屍體,怎麼辦,要不要推回去?”
“不能推!哪有死人臨近入土前卻突然終止的?那兩具屍體你千萬不要動,如果死人生前怨念深重,這樣做怕會引起屍變!”
“媽的,屍變……”